《七屋》节选(6)

三楼,艾诗玛放下她齐腰的长发,她的眼睛像黑夜里闪光的珠宝,她的心在飞扬,却仍然十分警惕。她拉开窗帘,窗外一个人也没有。突然,祷告报时人的声音像狂喜的小鸟儿一般响起,午夜的祷告开始了。艾诗玛盖上头巾,把她从阿什克带来的祷告毯铺开,面向东方站着,十指相合,嘴里默念着让人听不懂的咒语。她的手慢慢地拂过脸庞,她柳树般的身体轻轻俯下,前额触地。

窗帘在风中剧烈地飘动着,阳台的门开了。带着一顶土耳其毡帽,披着一条细长的披肩,苏莱曼像瓦伦蒂诺扮演的酋长一样走了进来。他的鹰钩鼻证明他流着他那些曾经在乌拉尔山脉与阿尔泰山脉间叱咤风云的狂野游牧祖先的血液。他像一只精瘦的山羚羊。敞开着的胸口,可以看见他微笑时心口的跳动。他有珍珠般的牙齿,目光炯炯有神。

艾诗玛飞快地把毯子卷起来藏在床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苏莱曼是除了她的家人以外唯一看过她不带面纱样子的男人。他摘下帽子,向她低头致礼。然后他们一起在祖传的路易斯·坎泽长椅上坐下,看着月亮。没有月亮的时候,他们就看着星星。他们的心跳重叠着,呼吸也重叠着。

有时,一分神间,他们望向彼此。他们的眼神里有火光在跳动。可是他们的手,却克制住了。从来没有碰在一起,从来也没有。他们一直遵守着许下的诺言。他们许诺像这样每晚相聚,一年又一年。像这样相爱,纯洁,不带半分邪念。

他问,“艾诗玛,艾诗玛,为什么你不能做我的妻子呢?”

艾诗玛垂下眼帘,依然身着黑衣。

“很久,很久以前,”像所有讲故事的人一样,她开始了,“一只夜莺爱上了一枝玫瑰。被夜莺那婉转的歌声感动,白色的玫瑰在颤抖中醒来。那里所有的玫瑰都是白色的,可是她还挂着泪光般的露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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