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大王奇谈
作为大王艺术村的村民,他们有时也聊村里的事,聊其他的艺术家。常乐尤其喜欢聊那些已经搬走的人,不是流亡海外的那些,而是搬进城里去的那些。从村里进城就意味着成功,搬进大房子和市区黄金地段,如果没有他们的榜样,住在这里真是毫无希望。正是有人从大王村无限风光地搬进北京城去,才会有人受其鼓舞源源不断地搬过来。“这里就是艺术家的西北坡。”常乐说。
瞿红显然听不懂,常乐于是换了个更加通俗的说法,“这里是艺术家的延安。”
瞿红还是很懵懂。
常乐只好举例,比如老任,如今就搬进市里去了,每张画买到十几万,算是革命成功了。“老任你知道吧?就是从大王搬出去的,从这里起步的。”
瞿红亦不知道老任,但常乐的意思她还是明白了。
“我们村就是艺术家的黄埔军校。”常乐说出了第三个比喻。瞿红点头,似有所悟。
“老任当年住的房子还在,他说他准备买下来,以后作为故居。这话说得‘小母牛日大象——牛逼大了’,其实另有原因。老任的房子里养了一条狗,是一头藏獒,那藏獒陪伴老任度过了最艰苦的岁月,他不忍将其抛弃,但又带不进城里的豪宅里去,只好继续养在那房子的后院里。老任每周开车过来喂一次,但他是个大忙人——人出名了就会忙,忙,就说明他出名了——有时候会忘了在村里养了藏獒的事,于是那狗就饿得拼命叫。叫得村里人夜不能寐,其他艺术家养的狗大小便失禁,凄惨得不行,甚至有人报了警……”
“我进村的第一天听见的就是藏獒叫?”瞿红问。
“没错。”
“那后来怎么又听不见藏獒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