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打算在圣烛节举行一场化妆舞会,并且以国王的名义下了命令,因此我们只好穿上特制的戏服,背诵各自的台词。威尔·萨默斯——那个弄臣在和我年纪相仿的时候就已经入宫,如今已有二十个年头,他负责报幕以及吟诵韵诗,国王的唱诗班负责唱歌,而我要朗诵一首专为这次盛会谱写的诗歌。我的戏服是特别为我缝制的新制服,用了弄臣专用的黄色。我那些旧衣服胸前太紧了。我曾经是个半男不女的怪人,一个即将成为女人的女孩。某一天,在明亮的灯光下,我在镜子前转过脸,或许瞥见一个陌生的身影:一个美人儿;再过一天,我就又会变回一块无人在意的石头。
舞会操办人给了我一柄小剑,命令我和威尔准备进行一场格斗,以便在这场化妆舞会中穿插表演。
我们在大厅的接待室见面,开始进行第一次排练。我尴尬又不情愿,我不想学着像男孩子那样用剑打斗,我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以败北逗人发笑。除了威尔·萨默斯,宫里没人能说服我这么做,但他对待这堂课的态度却像是在帮我提高希腊语水平。就好像这是一门我应当学会的技艺,而且他希望我学得足够好。
他从我的站姿开始着手。他将双手搭在我的肩上,轻轻按平,然后抬起我的下巴。“把你的头抬高,像个公主那样,”他说,“你见过玛丽女士没精打采的样子吗?你见过垂头丧气的伊丽莎白女士吗?没有。她们从出生以来就像公主那样走路,优雅得像一对儿山羊。”
“山羊?”我问他,一面试着在抬头的同时不拱起肩膀。
威尔·萨默斯咧开了嘴:他的笑话终于有机会说出口了。“前一刻高高在上,后一刻销声匿迹,”他说道,“王储没多久,马上变私生。才上山,就下山。既公主,又山羊。你必须站立时像位公主,跳舞时像只山羊。”
“我见过伊丽莎白女士。”我脱口而出。
“真的?”
“真的,那时候我的年纪还很小。我父亲带我来过一次伦敦,然后我去了海军上将西摩尔那里送书。”
威尔将一只温柔的手搭上我的肩。“说话少,结束早。”他轻声建议道。接着他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露出愉快的微笑:“我居然叫一个女人管住自己的嘴!我真是个傻弄臣!”
课程继续下去。他给我示范剑士的站姿,扶着我的腰让我保持平衡;又教我如何在前脚不离地面的情况下向前滑行,以免绊倒或是跌倒;他还教了我如何在握剑时移动步子,又怎样把它收回剑鞘。然后我们开始练习佯攻和躲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