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皂香(上)》第五章(1)

(一)

洪均乘电梯上十九楼,一直到黄缨儿家门口才打她的座机。

电话马上就通了。洪均多此一举地问你在家呀?黄缨儿在电话里一笑,说不在家怎么接你的电话?接着问他在哪儿,是不是来省城了?洪均说是,说我就在家门口,你快点来开门。

门里面立马响起黄缨儿由远至近的脚步声。洪均看到门上透着光的猫眼暗了一下,心想这女人的戒备心还真是不小,他对看猫眼想挤出一个笑容,发现有点困难,等到她从里面把门打开,刚才脸上那一刹那的笑容早已荡然无存。

他脸上阴郁的神情显然吓着了黄缨儿,忙问他怎么啦。

他没容她问下去,刚把门撞上便把她紧紧地抱着了,他身体的重量几乎全部压在了她身上,让她不得不踉跄着朝卧室的床上退去,并很快被他扑倒在床上。他的嘴唇早已慌不择路地在她脸上乱窜。

她有点害怕了,却又不敢推开他,但还是乘机把舌头拔了出来。他调转头亲她的脖子,吸吮着她脖子后面娇嫩的肌肤,把它含在嘴里,对着它轻轻地咬牙切齿,他咬着她的耳朵说:“我爱你,缨儿,我要跟她离婚,我要娶你,对,我要娶你。”

这让黄缨儿吃了一惊,不知道他怎么会一见面就说这种没头没尾的话,尤其是跟老婆离婚娶她的话,以前从来没说过。

在她的印象中,洪均总是儒雅从容的,从来没有这样急不可待过,他的动作中已经有一点点虐待狂的意思。

但是,尽管他动作粗鲁,但关键部位明显不配合,在节奏上根本没有跟上来,几乎可以说一直软耷耷地没有一点反应。

他这是怎么啦?

黄缨儿想问但终于忍着没有问。

床上的男人是一种极其敏感的动物,很容易受到伤害,她不想冒这个风险。

她蠕动着身体,企图从他的重压下抽离。他硬撑了几下,然后放弃了,随她摆布着,改换成一种两个人相对的姿势,刚才急切的动作慢慢停歇下来。

她看着他,他的两只眼睛却紧紧地闭着。这是一种拒绝交流的姿势。她猜测在他身上一定出了什么事。只是,他不愿意告诉她,或者还没有找到一种向她倾诉的合适方式。

她只有等待。

她跟他在一起已经大半年了,她开始慢慢地熟悉他,习惯他,甚至有点爱他了。但是,有时候,她又觉得他是陌生的,是自己完全不了解的一个人,两个人的距离相差很远。她在省城,他在离省城四五十分钟的另外一个城市。这是他们之间的空间距离,她说的距离不是这个,是一种心理纬度。有一点却可以肯定,她是想完完全全爱上他的,但她同时很清楚地知道,他似乎并不希望她这样做。他一开始就告诉她,他不想改变现有的生活。现有的生活指什么?指的就是他是有妇之夫这一铁的事实,他的妻子厖怎么说呢?很爱他。

“你也爱她吧?”她曾经煞有介事地问过他。

他望着她,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在这一点上,他不想跟她打马虎眼。

“那我呢?我算是怎么一回事?”她挣扎着问。

“那不一样。我爱你,这也是毋庸置疑的。”

这就是他的逻辑。

有很多次,她想冲着他咆哮,想抡起拳头捶打他的胸脯,特别是当她觉得越来越依恋他,没有他自己就会彻夜失眠想东想西的时候。

她还是忍住了,用强挂在自己脸上的笑容,用努力表现出来的不在意。有什么好问的呢?她和他的关系,只要一句话就说清楚了。如果她莫名其妙地发脾气,那是会给他压力的。他们需要用那层薄薄的窗户纸制造出朦胧的暧昧,而捅破窗户纸会令两个人都感到尴尬和难堪,弄得不好,还会让他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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