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名士们畅谈胸怀往往要有一个由头,或者说是一篇将话题生发开的起始文章,就好像造房子得有地基一样。
当时,许询就问东道主王蒙:“你家有《庄子》吗?”
这话问得,作为一个名士,家中岂能没有如此名著。
当然,许询也不是什么恶意,只是这么一问而已,关键是跟在后面没有说出来的意思:有的话就赶紧拿出来吧。这就如同问“你吃饭没有”后面隐藏的“没吃就吃去吧”一样。
于是,王蒙就把《庄子》取出来,随手翻到一页,乃是《渔父》这一篇。然后交给提议人谢安,让他拟一个题目出来。谢安很快就将题目拟了出来。接着,在座各位就开始了各自的文学创作,并用清谈的方式表达出来。
高僧支道林首先发言,一路下来,洋洋洒洒七百多言,不仅文辞非同一般,其中还蕴含着深刻的佛理,堪称难得的佳文,众人听后纷纷赞不绝口。
此后,其他人也都各自一个接一个地发了言,皆是尽兴无比。
而因为谢安是拟题人,所以按规矩是最后一个发言的。只见他稍事思考就开始将自己胸中的丘壑用不急不缓的语言表达出来。
大概因为听了很多他人的言论有所启发,又或者因最后发言的关系有充足的时间思考,这一开口就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一发而不可收拾了。最终,居然说了有一万言之多,所有的名士都听得如痴如醉,仿佛陷入一种“朝闻道夕死可矣”的境地中。
最先发言的支道林也赞叹道:“一言切中要旨,随后直入佳境,实在是精妙绝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