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慕容廆想着退掉了两国之兵,宇文部落不能独存。如今两国之兵顺利退去,宇文部军反倒倾国而至,这当然是慕容廆始料未及的。面对越来越多的宇文部队,慕容廆有点担心,他传命驻防在棘城南边徒河的庶长子慕容翰,率军回棘城协防。但是,慕容翰却派人禀告说:“宇文悉独官倾全国之力,侵犯我们。彼众我寡,只可以用计谋取胜,难以与之硬拼。目前,棘城守军人数守城有余。我最好在城外,留作奇兵,遇到机会打击他们。我们里应外合,他们肯定就会惊慌失措,无从防备,因此定可击破他们。现在如果把所有部队合二为一,那么他们就不再有别的担心可以专心攻城了,这不是上策。而且这样放弃徒河,会显示我们胆怯,我担心士气也会不战先低落了。”
并兵与分兵,历来是用兵的玄妙所在,听了儿子的话,慕容廆遂命慕容翰仍留守徒河。
宇文悉独官探知慕容翰没有率军协防棘城,说:“慕容翰骁勇善战,闻名当世,而今他不入棘城协防,却留在了徒河,可能会给我军随后的攻击带来麻烦。我当先夺取徒河,棘城不必担心。”他遂派数千骑兵,袭击慕容翰。
慕容翰获得情报,派人假装是辽西段家部落的使节,等候在道路一旁。他们对统帅这支宇文骑兵部队的将领说:“慕容翰一直是我们的心腹之患。听说你们开始攻击,我方已出兵先期到达城下,请迅速前进!”慕容翰派出使节后,即率军出徒河城,埋伏在敌人的必经之路上。
宇文骑兵听说段家部落已经在前等待,十分高兴,不再设防,放心大胆地纵马急进,进入到慕容翰的预设阵地。毫无防备的宇文部骑兵进入伏击圈以后,慕容翰率兵突然杀出奋力攻击,一下子就把这几千骑兵给打蒙了,将其全部俘虏。
然后,慕容翰乘胜前进,并派人禀告慕容廆,从城内出兵大战。慕容廆简选精锐部队,配给三子慕容皝(音huàng),由其与长史裴嶷一同为先锋,而自率大军组成方阵作为后继。宇文悉独官根本没有料到慕容廆胆敢出城交战,大惊之下令全军仓促应战。双方刚一接战,慕容翰率领的数千骑兵,就从侧翼突入宇文部落的大营,纵火焚烧敌营。宇文部众顿时惊慌失措,不知是继续迎击眼前之敌,还是回头救火。慌乱之际,宇文军大败,只有宇文悉独官只身逃走,宇文部众全部被慕容廆俘虏。战后,慕容廆在宇文悉独官的大营中还搜到了皇帝的三颗玉玺《资治通鉴》胡三省原注:“皇帝玉玺,酋长宇文普回出猎时捡到。”《周书·文帝纪》称:“其后曰普回,因狩得玉玺三纽,有文曰皇帝玺,普回心异之,以为天授。其俗谓天曰宇,谓君曰文,因号宇文国,并以为氏焉。”。这三颗玉玺,一直被宇文部落认为是自己受命于天的宝贝。此时竟然遗落,可见宇文悉独官当时的狼狈之状。
棘城防御战大获全胜,消息传来,崔毖十分恐惧。他以为慕容廆不知道自己是幕后黑手,赶紧派他的侄儿崔焘前往棘城,表示祝贺。正巧,三国要求和解的使节也都在那里,使节们都说:“这次交战不是我们的本意,是崔毖指使的。”慕容廆用刀架到崔焘脖子上,说:“你叔父让三国来灭我,今天竟还来假装来道贺!”崔焘只好承认。慕容廆带着崔焘一起率兵往辽阳进发,并让崔焘给崔毖捎话:“投降是上策,逃命是下策。”
崔毖吓得抛弃家小,率数十名骑兵,投奔了高句丽王国。于是,慕容廆兵不血刃拿下了辽东。他命令儿子慕容仁为征虏将军,镇守此地,将崔焘、高瞻、韩恒、石琮(西晋大臣石鉴之孙)等人带回棘城,尊为宾客。从青州投奔崔毖的鞠彭、郑林,到了辽东以后,崔毖却已溃败,也归附了慕容廆。慕容廆任命鞠彭为参军。
四国之战,是慕容部落兴盛的一个重要转折点。自此,慕容廆吞并了辽东,势力横跨辽河两岸。稍后数年,他又相继击败高句丽、宇文氏、段氏的数次进攻,成为幽州平州地区名副其实的强者。为了取得法理上的合法性,慕容廆接受了幕僚的建议,派遣使节将从宇文氏那里搜到的三颗皇帝玉玺送往建康。
公元320年,也就是晋元帝大兴三年三月,慕容廆的使者抵达建康。东晋朝廷这才对其刮目相看,遣使到辽东,拜慕容廆为监平州诸军事、安北将军、平州刺史,增邑二千户。不久,东晋朝廷又加封其为使持节、都督幽州东夷诸军事、车骑将军、平州牧,进封辽东郡公,邑一万户,常侍、单于并如故;授丹书铁券,承制海东,命备官司,置平州守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