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妩媚航班》姐姐的丛林(50)

我们静静地走着,我突然说:“谭斐,绢姨很可怜,对不对?”

他说:“对。”我真高兴他没像爸爸一样说绢姨是自作自受。然后他说:“安琪,恭喜。”

“谢谢。”我低下了头,“还有谭斐,那幅《将进酒》我没有卖——是留给你的。你记不记得我说过要把它送给你?”

“不好意思。”他笑笑,“我以为你就是随便那么一说。”

“才不会。”我大胆地看着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说,“跟你说过的话,我是绝对不会忘的。”

“谢谢。”他说。

“去美国的事情,有消息吗?”我问。

“还没。正在等。”他回答。

“谭斐我不愿意你去美国。”不知是什么东西让我在那天晚上变得那么大胆,“我会很想你的。”

他笑笑,像回避什么似的说:“我买了手机,把号码给你。等画展结束以后,你打给我,我去你家拿画。”他把手伸进羽绒衣的口袋,找着:“糟糕,我把它忘在你绢姨家了。”

我们又走了回去。我上去拿手机,谭斐在楼下等。

门没有关。谭斐的手机孤单地躺在沙发上。我走进去,绢姨的小卧室的门也没关。绢姨的公寓很小,站在沙发旁边的话什么都看得到。

其实我一点都不意外。她们紧紧地拥在一起。绢姨的脸上全是眼泪,似乎正在入睡。姐姐轻轻地亲吻她的脸,她的泪痕,还有她还残留着口红的嘴。绢姨突然醒了。姐姐微笑,望着她有点诧异的眼睛:“绢姨,我说过,我会保护你。”“北琪。”她望着她,新的眼泪淌了下来——仔细想想我从没见过绢姨的眼泪,“北琪,男人全是混蛋。”姐姐抱紧了她,直起身子,跪在绢姨的床上。她正好看见我的时候,我也正好看见她的脸。姐姐从来没有这么美丽过,像个母亲一样,脸颊贴着绢姨乱乱的头发。我突然转身离开,因为我觉得姐姐不愿让人看到那样的美丽。它来自另外的地方。我突然想起小时候第一次见到绢姨,她站在明亮的客厅里,对我们一笑,我顿时不知所措。原来不是只有绢姨那样的女人才会拥有这种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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