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式鋆的处置对事态的平息毫无作用。当年10月,景州宋门镇又发生了一个事件,据任德芬的记载,事情经过大体是这样的:10月2日(八月二十八日)是宋门镇的大集之日,拳民们在当地开了拳场,并宣称在九月二十一日(10月25日)的集市日,义和拳将公开表演“刀枪不入”的神术,届时任由大家参观。在此宣传下,九月二十一日果然有上千人前来围观,但当地拳民却又说这一天不吉利,改到下一个集日也就是九月二十六日(10月30日)进行表演。拳民们的宣传手段很高明,他们先把乡民们的胃口吊得足足的,结果那一天来看的人比上一次还要多,大家都想看看这一神奇之事是否属实。
等到了九月二十六日的那一天,义和拳大师兄真的在村外空地上升坛做法,他先令两个徒弟跪在神坛前,其中一人使劲磕头、作揖、念经、烧香,但搞了很长一段时间,神灵似乎并不显灵。直到下午,正念着咒的大师兄突然霍地站了起来,只见他脸色大变,牙关紧咬,双目圆睁,并开始跳起舞来。接着,他似乎被某种不可抗拒的力量所控制着,两位徒弟也站了起来,并给枪装上子弹。大师兄上半身赤裸,敞开胸脯对着枪口。只听“砰”的一声,围观的群众看到大师兄似乎表现出承受不了的样子而跪了下来,接着整个人便倒在了地上。
这一枪打穿了他的胸膛,鲜血直流,伤势严重。接着,大师兄在地上痛苦的翻滚了几下,接着四肢蹬直,不再动弹。虽然表演明显失败,但拳民们却说,各位,这没什么奇怪的,大师兄经常这样,到不了明天就会醒过来的。接着他们便将大师兄给裹着抬走了。
不消说,这位大师兄不用等到第二天,他当场就咽气了。但到了第二天,拳民们却宣称是天主教徒用邪术谋杀了大师兄。就在当晚,本地的义和拳连夜赶到宋门镇,要与教堂为难。消息传得很快,临近的吴桥知县劳乃宣听说此事后说:“近于景州试演,自毙一人,盖手法一时失误,而其党诬称教堂镇压所致,几与教堂生衅”。
景州知府王兆骐得知此事后不敢怠慢,他一面派出军队,一面派出地方上的士绅进行劝服,但教民和拳民之间的冲突一时难以消除。在对峙了十几天后,拳民们退出宋门镇,但提出条件要求官府出钱宴请并唱戏、官兵在义和拳的神位前磕头等,王兆骐十分恼怒,他立刻向直隶方面请求重兵剿抚,但直隶按察使廷雍反责备王兆骐、劳乃宣等人“张皇”,说“拳民具有忠义之气”,进行剿杀反可能“激成巨案”,因此驳回了王兆骐的出兵请求。王兆骐后来一气之下,便辞官回家了。
教民们得知官府的态度后,他们决定用自己的力量进行自卫。宋门镇附近的朱家河教堂随后便购买了枪支并组建了一支五十人左右的青年队进行操练。朱家河村位于景州西侧大约十公里处,分为东西两个村子,其中东朱家河村很早就有人信教(大约有两百年的历史),此时村中的百来户人家大多信教,因此朱家河教堂也成为这个地区的第一堂口,并设有男女学校和育婴院。当然,因为习俗和文化上的冲突,这里受到了临近村庄的敌视。宋门镇周围的义和拳因为上次失手的事情丢了面子,决不愿善罢甘休,但当他们挑起事端的时候,反被教民用现代枪械打垮。在遭到惨痛失败并死伤了一些人后,拳民们宣称宋门镇是“不洁”之地,随后便从这里消失了。
说到朱家河教堂,有必要提前说一下1900年夏天发生在这里的事情。这个事件或者说惨案在欧洲广为人知,几乎与北京的西什库教堂被围攻一样出名,但在国内却少为人知,这的确有点让人感到费解。在1900年义和拳的高潮时期,清廷宣布义和拳为“义民”,当地反教情绪达到高潮,气氛十分紧张,当时景州、吴桥、阜城、故城、交河、武邑等七八个县的教民们纷纷来到朱家河教堂避难,最多的时候,聚集在这里的教民达到三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