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一部关于美国的小说》(23)

“真倒霉,”他说,“我这里不得不要求许多人去跟他周旋,可是他那里却说可能不来。咳!他为什么就不能说一句到底来不来啊?我认识几十个参议员,李太太,他们都是那么一副腔调。他们只顾自己,根本不为别人想想。”

为了安慰他受伤的感情,李太太勉强地笑笑;她相信无论拉特克利夫参议员到不到场,施奈德库彭先生的宴会一定会很愉快,至少她自己一定尽力让它取得成功,西比尔也一定要穿上最新的时装。可是,她仍然有点儿惆怅,因为施奈德库彭先生所能做的,仅仅是满怀信心地声明她是一张王牌,说他告诉拉特克利夫她是聪明绝顶的女人,以及他还可能增加什么最最热烈的颂扬,让拉特克利夫只有惊诧莫名地紧瞪着他,等等。对于这一切,李太太都温厚地付诸一笑,然后尽快地把他送走。

他走后,她在客厅中来回踱着,思虑着。她明白拉特克利夫突然改变语气的意义,深信他一定会去参加宴会,也毫不怀疑为什么他一定会去的原因,可是她是不是被引诱到与男人调情的边缘了呢?与一个比她年长二十岁的伊利诺斯政治家,一个高大笨拙、灰眼秃顶、顶着韦伯斯特式的脑袋、居住在波奥尼亚的参议员?这个假想太荒谬了,简直无法相信,但总的说来,这桩事情本身却是相当有趣的。“我看参议员总会像其他人一样当心自己的。”这就是她的最后结论。她只考虑他的危险,当想到在他这样的年纪,深沉专注的爱情可能带来什么后果的时候,不由得对他产生了一些同情,不由得有点儿问心有愧;至于她自己,则完全没有考虑。然而,迄今为止的一个历史事实却是:年长的参议员对于年轻美貌的妇女有着一种奇异的魅力。他们当心自己了吗?究竟哪一方最需要注意呢?

马德琳和妹妹到达韦尔克利餐馆时,发现可怜的施奈德库彭的脾气不对,作为主人很不合适。

“他不来了!我跟你说过他不会来的!”他对马德琳说,一边领她走进餐馆,“如果我竟然会信奉共产主义,那就要以谋杀参议员为乐事。”

马德琳耐心地安慰他,但他背着克林顿先生,继续以极其粗野无礼的语言诟骂拉特克利夫,最后还鸣铃传呼领班侍者,厉声吩咐开宴。正当其时,大门开处,堂而皇之地出现了拉特克利夫参议员的身影,他的眼睛立即攫住李太太的双眸,她则差点儿失声大笑,因为他穿着高雅,根本不像一个参议员,纽孔中甚至还插了一朵鲜花,而且不戴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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