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一件事情是,小广告必须要贴在公共电话上,最好是在深邃河流旁的肮脏电话亭,或者是到了关店时刻就会有一群无家可归的人被赶出来的酒店入口旁也可以。
不用等待多久就会生意兴隆。
那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在酒瓶底说话一样,最好准备那种有免持功能的电话。厕所的冲水声会传到站在生死边缘而打电话过来的某个人耳里,果汁机回转的吵杂声也会传到对方耳里,让对方知道这边并不放在心上。
我也渐渐地想要无线的头戴式电话机了,就像是可以听到人类不幸的随身听一样。不管是生是死、是性是亡,只要有了这个,就可以一天从早到晚听着打电话来的人们告白他们唯一犯下的可怕罪行,然后双手自由地做出生死决定,给予罪行宽恕,下达死刑宣告,把站在危机边缘的女人的电话号码流通给同样境遇的男人。
与大部分的祈祷一样,从话筒传来的大半都是抱怨不平不满或是耍赖请求。救救我、听我说、请给我指引、请给我宽恕。
下一通电话又打来了,看来在这种情况下,是不可能顺利在小牛肉片上洒上薄薄的面包粉了,话筒中是一个没听过的女性在哭泣。我立刻询问她是不是愿意相信我,要不要把一切都告白出来。
我与我的金鱼一样在同一处地方不停地打转。
薄切肉片就跟猫的尸体一样。
为了让新打电话来的女人镇静下来,为了让她不要继续单方面地喋喋不休,我开始述说有关我的金鱼的事情。现在在这里的金鱼是我人生中所养的第六百四十一条金鱼。我的父母为了教导我对神明所创造的其他生物表现慈爱而买了第一条给我,而经过六百四十条金鱼后,我所学习到的唯一真理是:你所爱的都必定将会死去。与重要的对象初次相遇开始,对方就总有一天会过世而躺入地底,只有这件事情绝对不会背叛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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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要离开家门的前一天晚上,我哥将他所知道关于外面世界的一切告诉了我。
亚当说过,在外头的世界,女人有改变自己头发颜色的能力,有改变自己眼瞳颜色、嘴唇颜色的能力。
我们只靠着从厨房窗户透露出来的光线坐在屋后的门廊,而哥哥亚当像是在收割小麦般帮我剃头发。握起一束头发后,用折迭式的剃刀从正中间剪断。接着用拇指与食指抓住我的下巴,让我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然后他褐色的眼珠就会忙碌地动来动去,比对着我左右两边的鬓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