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不知道是在说「玛芬面包(Muffin)」还是「没事(nothing)」,事实上,就算尝试着去连接话语之间的空白也是白费力气。因此,为了和播放着舞曲还是什么鬼的大音响对抗,我一个人在厨房扯着嗓门大吼。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而且也很疲惫。于是我问她,愿不愿意相信我?已经不想再受伤了吗?要终结痛苦的方法只有一种吗?我这么询问她。
在冰箱上的金鱼缸中,我养的金鱼莫名兴奋地来回游动。我伸出手,往水中投入了一颗Valium(注)。
我对着女人大吼,已经受够了吗?
我大吼,我可没时间听妳抱怨不平不满。
倾听她的不平不满,想要让这女人的人生重新站起来也只是浪费时间而已。这世界上的人们并不会想要去让人生重新站起来,并不会思考着去解决烦恼,并不会希望去解决争执、不和、苦恼,并不会想要去整顿乱七八糟的人生,因为,那之后又会留下什么?只是巨大而恐怖的未知罢了。
会打电话给我的人们大部分都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也有因为想死而打电话来征求我同意的人。也有因为想死,只是需要一个契机而打电话来的人。他们只是想要有人从背后轻轻推一把。已经决定要自杀的人通常不会有什么幽默感,不经意的一句话,很可能就会让他们出现在下周的讣闻栏上。我对于大部分的来电都是马耳东风,在大部分的情况下,只要根据对方说话的语气就能知道谁会活着,又或者谁会死亡。
跟舞厅的女人继续说下去也没完没了,于是我这么对她说,去死就好了。
女人这么说,「咦?」
去死就好了。
女人这么说,「咦?」
去吃些安眠药然后喝点酒,再把头塞到洗衣店会给的塑料袋中就好了。
女人这么说,「咦?」
只用一只手没办法好好地把面包粉洒在牛肉上,于是我对她这么说。要不现在就做要不永远做不到,是要一口气做下去还是就此罢手。现在还有我陪着妳,妳不会孤单地死去。不过,我也没办法整个晚上都陪着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