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雁阿多的年龄大得多,也非常强悍。在混乱的迁徙中,他失去了自己的妻子,说得更准确一些,是失去了他的未婚妻,因为他们还没有一起孵过卵。雅诺司的身体比阿多弱得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不忠实的妻子苏珊娜·伊丽莎白在新生的爱情中飞到阿多身边。1975年,阿多和苏珊娜·伊丽莎白在阿尔姆湖上孵卵,这时,狐狸来了。在一个美丽的早晨,我们在巢穴里看到了苏珊娜·伊丽莎白的背影,悲痛的阿多无声地站在旁边。
灰雁的悲哀情形与人相仿。你不必告诉我,这是一种不可靠的拟人说法。的确,人们不能看到一只灰雁的灵魂,他们无法把自己所经历的一切用语言表达出来。同样,一个小孩子也做不到这一点,然而约翰·布尔贝(John Bowlby)在他著名的关于孩子的忧伤(Infant Grief)的论文中,以令人信服、震惊的方式告诉我们,小孩子的悲哀会有多么深切。或许他们悲哀起来比成人更深切,更强烈,因为他们还无法在理性的思考中找到安慰。当主人外出旅行时,狗也会感到悲哀,就好像自己永远失去了主人一样。人不能对它说:“我下周回来。”所以当人不得不长时间离开狗时,就会对狗造成精神伤害,以至于当它们心爱的人回来时,它们也不会真正地高兴起来,常常要过几周时间才能恢复以前的活泼--如果它们真的会变得活泼起来的话。在情感方面,动物和人类比我们普遍预想的要相像得多。只有在理智上它们和我们有着天壤之别。我常常对业外人士以及在一次次讲座中说:动物比你想象的要笨得多,但在情感与情绪中,它们和我们的差距却比你预想的要小得多。
这也和我们对大脑不同部分的结构与功能的了解一致。人脑的理性控制在于前脑,而大脑的基底部分则负责情感与情绪。在这一点上,动物和人没什么太大区别。从解剖学来看,人与动物的大脑的巨大区别存在于前脑的结构中。
深层情感的客观生理特征,尤其是悲哀的标志,在动物,尤其是在狗和灰雁身上,几乎和人类没有什么区别。悲哀的时候,植物性神经系统中交感神经的紧张程度会减轻,而副交感神经,尤其是迷走神经的紧张程度则会加强。这便导致中心神经系统的普遍兴奋性降低,肌肉失去张力,眼窝深陷,人、狗和灰雁都会耷拉着脑袋,没有食欲,对周围的一切刺激都感到无所谓。这使悲哀中的人和灰雁都非常容易“出事故”:人会出车祸,而灰雁则会撞到电线上或者因为注意力不集中而成为猛禽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