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夫在威尼斯,死亡在瓦拉纳西》(18)

“确实是这样。”他站在那里说,一边手持贝利尼,观察着。当然,在一个随处可见漂亮女人的派对上,感觉确实很好。但这个场景的真正价值在于,总会有这样一个美若天仙的女人,她在某种程度上魅力四射,以至于整个派对上只有一个人--杰夫,他希望--才能被得体地欣赏。而事实确实是如此。

她的头发首先吸引了他的注意:深黑色,刚好披到她的肩膀。她背对着他。她很高。她身着一条无袖的淡黄色连衣裙。她的手臂很纤细,晒成棕色。她在跟一个穿着条纹衬衫的光头男说话。那个杰夫仍然记不起名字的人在讲着一个他没听说过的艺术家画了一些树,画这些树花了他很长的时间,而它们看上去跟照片一模一样--这是要点--虽然它们是素描。杰夫点点头,但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位穿着黄裙子、有着深黑色头发的女人身上。她仍然背对着他,仍然跟穿着条纹衫的光头男在说话,但他知道一旦她转过身,她将会很美丽。他丝毫也不怀疑这点,他都有些不耐烦等着自己的猜测得到证实了。他所要做的只是站在这里,等待。所以他站在那里,手拿酒杯。此刻,光头男因为另一个光头男说的话大笑着。一个女人朝她走去,轻轻碰了碰她的肩膀,她转过身,微笑着认出了她的朋友,吻了吻她的脸颊。尽管无法将她的脸看得更细致些,但杰夫知道他是对的。在她站着与朋友交谈的过程中,他看到了她深色的眼睛和高挑的颧骨。她从正中分开的头发几乎笔直地垂下来。对于中立的旁观者来说,她的脸看上去可能有些太骨感了,有点像匹马。缺陷就在这里了,那个仅仅吸附着他的缺陷,根本不算是缺陷的缺陷。他不再偷听那里的谈话,而只是站着,傻傻地看着她。他把目光从她身上收回来,重新回到他的同伴身上,他不再讲着那些看上去像照片的素描树或者随便什么了。杰夫忽然感到自己进入了人生当中一个模糊的阶段。他对事物有种模糊的观念,对世界上正在发生的事情有种模糊的感受,对遇到过谁有种模糊的印象。好像他无时无刻不是模糊地醉着。唯一让他不感到模糊的是那个穿着黄裙子的女人--他又看了一眼--她仍然在与她朋友说着话。那个令人抓狂的怎么也无法记起他的名字的人仍然在说话。杰夫只是在听着,试图听着,但与此同时,他还在思考着怎样向那个黄裙子女人介绍自己。当他又朝那个方向看时,那个女人已经不见了。但这个不幸的缘由并不是什么不幸,因为她和她的朋友正朝着他们走来。她们正跟弗兰克打招呼。弗兰克!他的名字,弗兰克·德莱尼。那个他想认识的女人走了过来,揭示了那个他想不起名字的人的身份。这是怎么回事?他今天是不是不会犯错误,而他只需要想一想便能让所有好事发生?这种幸运通常让人发疯,让人们相信上帝在唆使他们去做坏事,去谋杀总统或者名人或者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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