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疯狂并不是毫无章法的。拉里和谢尔盖夸张的提议不仅会迫使我们进行严密紧张的推理,而且还让不同观点交锋,极力获取其最大价值。一旦拉里或谢尔盖提出惊人想法,接下来的任何事情都不足为奇了。从不可能中提炼出不大可能,我们需要关注事实,并且要证明事实,这里毫无推论或者惯例可言。如果我们继续使用之前用过的“可接受”的解决办法,那么永远不会揭开变化中的突破,正是这些突破毁灭旧世界,从碎石中创造新世界。
乌尔斯对此最了解了。
他告诉我说:“拉里和谢尔盖希望不要按照常规处理事情。从更高的目标着手,收获到的价值会更大。但是如果不把目标确立起来的话,大家会自然而然地规避风险,在潜意识里就不那么积极,不敢异想天开。”
这是Google重视智商轻视经验的另一原因。乌尔斯回忆时说:“你周围最好有一个热情高涨的人,他不知道什么叫不可能,他能天马行空地去思考。只有一个问题,你能在预算范围内实现想法吗?也许吧。但是,如果不去尝试,没法衡量,不进行反复实验,就永远不会知道是否能实现。”
看到那些第一次步入实实在在的角斗场的Google新人,我感到对不住他们。他们环顾四周,眼神仿佛在学校里做噩梦刚刚惊醒,试图弄清楚这是不是一个残酷的入门仪式。如果你是目标驱动型又同时是乐于讨好型的新员工,那么当谢尔盖坚持说“我们不能再谈这个了(无论在谈论什么),而是应该集中精力建设太空缆索”,你会作何回应呢?
会议不是想法破灭的唯一地点。如果公司创始人就是不喜欢某个提议,那么他们可能把它交给公关主任戴维·克兰所说的“废弃信件办公室”。“你向太空中发送了东西,之后杳无音信。那你就知道自己可能被遗忘了。”
就算拉里和谢尔盖对我们提出的想法有所回应,那也不见得有用,他们的回应经常含含糊糊。
后勤经理乔治·萨拉回忆说:“如果他们喜欢,他们会说 看起来并不让人讨厌 ,如果他们拒绝,他们会说 嗯,这似乎不是最好的方案 ,或者用一些技术术语说些模棱两可的话。他们从不会给出明确答复。”
当我拿东西让谢尔盖批复的时候,他只会说“很可爱,我喜欢”,或者说“这不是Google的做法”。
有一次,我曾和我们团队一起,根据目标受众及其动机为一个广告项目开发整套基本原理,为此我们花了好几天时间。谢尔盖浏览了一下设计,皱起眉头,然后说:“我觉得你们需要重新考虑一下。”
“你不喜欢这个设计理念、艺术设计,还是语言?”我一边问他,一边在他的话语里寻找肯定的东西,以便去掉设计里不合适的地方。他只是摇摇头,然后就转脸对着他的显示器了。
“自己再想想吧。”他生气地重复了一遍。
我最后得出结论,这是因为谢尔盖是工程师,他想让我们的广告描述一个理想世界,在这个世界中,包括人在内的所有事物都能实现最优化。我们的项目中有一个贸易广告,里面有一幅图片,画着大汗淋漓的相扑运动员。我们给他看的时候,谢尔盖皱了皱鼻子。“我觉得我们不应该把无法吸引眼球的人物放在广告里。广告应该有美感,让人们想起Google时产生美好的想法。”
戴文·伊维斯特当时离开自己的广告代理公司,以广告创作组组长的身份加入我们。他想起了另一个情景,我们给谢尔盖看一个广告,上面的人已精疲力竭,躺在沙发上睡觉,身边布满了书、笔记和纸张。谢尔盖的回答是:“不行,我们不能用那个人。他很丑。”
戴文有些吃惊,问道:“你不是真觉得他很丑吧?”
“嗯,不是的,不过他显然做事毫无条理。他不是个好人。”
“他怎么不是个好人了?”
“你仔细看看,他只是在沙发上睡觉而已。”
“不过如果你再多了解情况会发现,他睡着了是因为工作了一晚上。他几乎不知疲倦,但是总得休息一下。”
“不过,他的生活显然没有条理 如果他连自己的工作量都无法把握的话。”
戴文从这件事中得到的教训就是:“谢尔盖对我们的广告要求就是要展现非常理想的迪士尼般的世界,不必很贴近现实生活。这就是他理想中的Google人,理想中的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