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朗校看见白鲤婉的时候,沈天心很吃惊。和自己在一起的那两年,白鲤婉还是个个子不高性格腼腆名字叫“卓藏”的男孩,等到大学毕业,两个人都变成了和儿时截然不同的陌生人。沈天心那时有三条道可以选,一条可以挣很多钱,但要很辛苦,而且社会地位低贱;一条可以去很好的城市,公司也不错,工资也不低,但做的不是她喜欢的工作,也很辛苦;还有一条要去很苦的城市,工资不很高,但可以多一点自由。
沈天心三条路哪条都没选。她去了这个不大不小的城市,拿极低的工资,做讨厌的工作。仅有的好处是有很便宜的麻辣烫吃,有悬浮岛年年主办《造神之人》的动漫展。邵弦说沈天心是存心虐待自己。沈天心后来想通了:自己其实只是还没有死心而已。
留在狭小拥挤的封城最大的一个好处,就是可以像这样,看见故人。在地铁站,和陆然看见尾随身后的粉衣女人的时候,陆然没有认出那是白鲤婉,沈天心却几乎笑出声来。
从雨雾里走出白鲤婉白色的身影。她摘了墨镜,那是一双和她形象气质截然相反的眼睛。柔弱无害,还有些胆怯。沈天心不禁感慨万分:当年自己就是看了白鲤婉的这双眼睛把她当成了小白兔。结果证明所有大尾巴都会有一两套羊皮或兔皮大衣的。
心里想着面上大约也带了出来。白鲤婉看着沈天心,干净纤细的手本来要伸来和她握手的,此时又轻轻地缩了回去:“等久了么?我错过了一班车,对不起。”
路过的阿姨用同情的眼神看着白鲤婉,同时又斜眼盯着沈天心,仿佛如果她不接受白鲤婉的道歉就该下地狱遭天谴。白鲤婉的道行又上了一层,先发制人的招数已经可以随意地使出来了。沈天心想这些年听到的关于白鲤婉的那些传闻,有些事都是要隔得远一些才看得清楚。你以为是死党的人们,他们有时会身不由己把匕首插到你心里去。
是的,身不由己。
白鲤婉看沈天心粗壮的胳膊拎着的黑色铁箱:“是要拿到医院去的么?要不要帮忙?”
“不用。是拿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