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化从不向前看。它没有能力规划出从A点到B点的最佳路线。相反,当现有形态的细小改变(通过基因突变)扩展到整个物种一定数量时,就能帮助有机物更有效地对现状做出反应。语言进化时,人类的大脑并未重新设计好将主控权交给骑象人(有意识的语言思考)。一切运作相当顺畅,语言能力大幅进展,使得大象能用更好的方式来处理更重要的事。依进化来看,骑象人应该是大象的仆人。一旦有了语言,不管其起源为何,语言就会变成一种威力强大的工具,且用途多多。以进化的角度来看,最能善用语言者便是优胜者。
语言的用途之一是让人类能局部地摆脱“刺激性控制”。像斯金纳(B.F.Skinner)这类行为主义心理学家便将许多的动物行为解释为刺激和反应间的联结关系。有些联结是天生的,比如当动物看到或闻到其所吃的食物时,就会引发体内的饥饿和进食反应。有些联结则是后天学来的,以狗为例,早在食物送达前,在狗听到铃响的那一刻,狗就开始分泌唾液。行为学派将动物视为环境的奴隶,其学习过程为:不管得到什么奖赏,都只会盲目做出反应。行为主义者认为,人类和其他动物没什么两样。从这个观点来看,我们也许可将圣保罗的感叹改写如下:“我的情欲受制于刺激。”这样看来,我们会发现肉体的欢愉真的很值得,也就不足为奇了。人类大脑的通信线路跟老鼠一样,食物及性的刺激能让我们分泌出少量的多巴胺,而这种脑部神经递质,能让我们充分享受有利于基因生存的活动。柏拉图口中的“劣”马在食与性上扮演着重要的推动角色,我们的祖先也是靠着食、色两种反应才得以生存下来。
不过,行为主义者对人的看法并不完全正确。控制化系统可让人思索长远目标,免得总是只着眼于此时此地,一看到诱人的事物就立刻自动上钩。人能想出眼前以外的其他不同抉择,眼前的快乐跟长期的健康风险到底孰轻孰重,人也知道要先衡量一下。此外,人还能通过聊天学会趋吉避凶之道,以期名利双收。然而,行为主义者对人的看法也非完全错误。虽然控制化系统没有完全符合行为主义学派的说法,但它对人的行为也几乎使不上力。通过物竞天择所形成的自动化系统会让人做出快速、可靠的行动反应,大脑中会让我们感到欢愉及痛苦的部分(如眼窝前额皮层),以及大脑中会启动与生存有关的机制(如下丘脑)都包含在自动化系统中。自动化系统可被称为启动多巴胺的按钮。
控制化系统的功能则比较像一名顾问,它就像是一个骑在大象背上的骑象人,可帮助大象做出更好的选择。骑象人看得远也想得远,只要跟其他骑象人交谈一下,或研究一下地图,他就能学到宝贵信息。但是,骑象人无法在违背大象本身意愿的情况下命令大象。苏格兰哲学家大卫·休谟(David Hume)曾说道:“理性,应该只是激情的奴隶,除了服从之外,没有其他可能。”我相信休谟这句话比柏拉图的话更接近真理。
总的来说,骑象人扮演的是顾问的角色,也是一位仆人,他不是国王、总裁,也不是能紧控缰绳的马夫。骑象人是加扎尼加所称的“诠释模块”,它是有意识的、控制后的思考。相反,大象则是骑象人以外的一切。大象包含我们内心的感觉、本能反应、情绪和直觉,这些都是自动化系统的组成要件。大象和骑象人各自拥有聪明才智,只要配合良好,便可造就出杰出的人类,但是两者的合作关系总是状况百出。以下就举出三个日常生活中所出现的怪现象,来说明骑象人和大象之间的复杂关系。从中你可以看出,是什么阻碍你获得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