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时刻》应对一个矛盾重重的中国(8)

在中国的国际关系研究界,重点研究北方发达国家和南方问题的学者之间一直存在着紧张关系。20世纪90年代以来,重点研究南方国家的中国分析家更多注意到发展中国家的分歧与分裂。虽然中国和这些国家之间的合作总体而言还算稳妥,但是新的摩擦正在出现。这派学者认为,发展中国家已经分裂为三个群体:第一个群体是新兴工业化国家,如巴西、智利、南非、韩国和土耳其;第二个群体是收入一般的发展中国家,如墨西哥和泰国,其人均GDP从800美元到7000美元不等;第三个群体是欠发达的国家,一般指的是位于撒哈拉沙漠以南的非洲国家和南亚。这些国家的差别相当大,中国需要重新制订针对这三类发展中国家的政策,以取代比较笼统的方针。中国应当继续把自己看作发展中国家,与发展中国家合作实现共同发展和获得国际地位,甚至在中国获得全球大国地位以后也是如此。

从这种观点看,中国需要继续坚持发展中国家的自我认同,促进“南南团结”,争取不可或缺的外交支持,以便在“西藏”、“台湾”、“人权”、气候变化等问题上抵御西方。这一学派是“金砖国家”的坚定支持者,并积极支持二十国集团,把它当作实力、资源从北方向南方再分配的一项工具。就此而言,中国是一个修正主义国家,而不是维持现状的大国。

有选择的多边主义学派

“有选择的多边主义”学派认为,中国应当逐步有选择地扩展在全球的参与力度,不过要仅仅围绕直接涉及中国国家安全利益的问题而展开。这一学派内部存在各种主张。一派认为,中国应当仅仅参与联合国授权的活动;另一派认为,中国仅仅应当参与周边事务,无须顾及遥远国度的事务;还有一派则认为,中国不应当限制自己,应参加其他大国一起进行的多国行动。

这派学者在全球治理问题上存在很大争议。许多人对中国是否有义务和能力作出贡献表示质疑,他们简单地认为,中国不准备,也不拥有充分参与全球治理的能力。一位专家断言,“中国连自己也管理不了,怎么能管理世界?”许多人对在国外活动过多持严重怀疑的态度。大多数中国分析家认为,全球治理概念是西方的一个陷阱,企图破坏中国的主权,诱使其陷入并不关涉中国的各种国外纷争之中。一种普遍的看法是,美国和欧盟关于中国应当成为一个“负责任的大国”或者“负责任的国际利益攸关方”的要求是妨碍和削弱中国国力的最新诡计。正如一位官员指出的,“20世纪80年代,美国试图在政治上颠覆我们;到了90年代,试图在战略上遏制我们;新世纪的第一个十年,你们又在国际上捧杀我们”。另一位学者则强调,“全球治理是一个西方概念。西方强调‘治理’,而中国突出了‘全球’层面,我们实际上更加关注参与的平等性而不仅仅是治理本身”。这就是中国人所谓的“国际民主”。许多人不仅把全球治理看作是针对中国的陷阱,他们也对“负责任的大国”这种概念提出质疑。一位学者厉声质问:“为谁负责任?以谁的标准?美国?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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