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种柳》春天病

三十岁之后才承认自己热爱春天。

年少时喜欢极端的事物,颜色是红与黑,生死二色。季节是夏与冬,酷热酷寒。对待情感的方式也是如此,非此即彼,容不得任何中间状态。

贪恋春天,是人趋乐避苦的本能使然,是活到被惰性主宰的年纪的自然选择。也是因为,青春逝去,心仍蠢蠢欲动。雪小禅说,“蠢”本来就是春天的虫子在动。

空气还冷,花朵终于还是等不及地开了,梅花,樱桃,海棠,还有玉兰。午后开车路过一条陌生的巷子,街边种满玉兰,花朵都开了,在光秃秃的枝头,像一只只要奋力飞去的白鸟。我向来不甚喜欢玉兰,总觉得它的颜色像不干净的旧手帕。这惊鸿一瞥之间,竟惊觉一树一树的玉洁冰清。

我又在春天多事,貌似儿戏地迅速起念,选择,决断。不安分的人,对惯性的人生总做不到坦然。小妹说,爱折腾是基因使然。想起从前有朋友说自己是每逢大事清醒。我向来不去分辨大事小事,也不甚清楚每一个决定是清醒还是糊涂,但也这样过来了。人生儿戏一些,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

2012·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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