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就真来不及了》越战老兵的最后狂言(3)

我是从别人丢在中央公园椅子上的报纸上看见你的广告的。从那天起,我就一直想写这封信。因为我最近恍惚的时间越来越多,清醒的时间很少了。不过今天不知怎的我他妈的格外精神,所以我向早上上班时路过我的莱瑞要了笔和纸给你写这封信。他他妈真够朋友,专门去附近的商店为我跑了一趟。

先说说我这个怪物是从哪儿来的吧。我1951年出生在田纳西州,家里有父亲母亲、我和两个妹妹。我父亲参加过一战,后来一直开五金店。我母亲一直是个家庭妇女。我毕业于田纳西州立大学,主修历史。我很早就喜欢历史,可一生却他妈的被历史玩惨了!从越南回来后,我过了20多年做梦也没梦见过的他妈的耻辱到家的生活,可这是我的错吗?我因为在越战中丢了双腿而获得过一枚荣誉勋章,但随着那场战争被广泛地质疑和诅咒,那枚勋章也成了一块废铁。我每天处于低位地看着这个城市里的人在我面前不断地穿过,你来我往,却与我毫无关系。他们当中有当年狂热拥护那场战争的人,现在却因时过境迁,谴责说那是一场罪恶的战争。当年发动越战的美国总统和后来的政客们也都不必为我们的命运承担任何责任,他们可以心安理得地去戴维营渡假、钓鱼、打高尔夫,退休后还可以再写上几本回忆录捞上一笔钱--但却不会对我们后来的命运写上只言半语。这些他妈的该死的狗娘养的人渣!

参军之前,18岁的我头脑简单得近乎愚呆。那时的我,竟然相信去越南打仗是件最男子汉的事,也是最能获得女孩青睐的壮举。我天生腼腆,到高中毕业时,只单相思过一个女孩,还未来得及向她表白就去了越南。我离开家乡之前还没有吻过一个姑娘,也没有被除了家人以外的女性亲吻或抚爱过,更没有过一次性爱体验。而战争则让我和其他普通的美国年轻人一夜之间就从人变成了野兽,我们在战场上对越南女人所做的叫做兽行,因为没有一丝爱甚至是男人本该具备的对任何女性的怜悯。就这一点而言,所有战争都是非人的,是罪恶的,是货真价实的对文明的侮辱!美国的这种损失比什么国家的荣誉和需要都更大,因为他们让战争改变了无数年轻人的灵魂。

我没有想到战场就是炼狱,根本与一切美好和荣耀无关。当我被炮弹炸成只剩下半截身体的怪物之后,一切就被彻底地改变了。我虽然活了下来,却并不比死在越南的战友更幸运;因为他们可以躺在华盛顿的越战纪念碑下被人观赏,至少埋对了地方;而我苟活下来的每一天,都要面对生活涂抹在我脸上的无尽羞辱。我每天遭路人的白眼,被当成战争狂人,城市街头的垃圾,精神错乱的人,致命疾病的传播者?我真他妈的想把那些让我们付出生命和尊严的政客们叫来,和我一起坐在街头,看看我的每一天是怎样度过的,然后把我身上的肮脏全部抹在他们干净而体面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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