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箩被看得没了底气,抽噎着,低头去搀扶成海棠,往亭子外面走。韶光捡起地上的披风,跟一侧的侧妃和嫔御告了罪,也随着两人一并踏出廊坊小径。在经过廊坊时,正好对上余西子望过来的视线,韶光沉静地点了下头。
余西子看着三人离开的方向,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等再转过身时,面朝着满庭桃李芳菲,却又是一脸如花笑靥,吩咐宫婢给桌案前有些醉意的官员亲眷们斟酒。
“韶姑娘,我……”
路上,红箩看着韶光,欲言又止地嗫嚅着。
韶光明白她还想着方才在敬山亭里的事,却并没说话,等到一直将两人送到广巷前的亭阁,随将披风递还到红箩的手里。
“跟着娘娘,要更多地为她着想。一言一行,都需谨慎。”
她轻声道。
红箩一时情急,忙拉住她的手,“奴婢自知粗陋,是个不谙事的。但若是姑娘能够帮着娘娘……”
“旧事莫重提,少看不多言。”韶光静静地看着她,又望了一眼她怀里已然醺醉的成海棠,那漆黑瞳仁,宛若淬了冷霜的夜,“红箩,即使跟了娘娘,也别忘了宫里的规矩。”
昔时司宝房的女官忽然哽了一下,却在那样的目光中无言以对,再次低下头,露出羞愧的表情。
韶光叹了口气,伸手抚了抚她的胳膊。
“回去吧。”韶光道。
“回去煮一碗醒酒茶,明日一早还得去明光宫请安,若是宿醉不醒,被拿住把柄就不好了。”
红箩咬着唇,哽咽地点头。
夜色渐浓,宫城里开始起雾了。
宫里的亭台楼阁大多临湖而建,氤氲的水汽弥漫上来,将那些宫殿都笼罩上了淡淡的湿意,朱红的宫墙、碧色的琉璃瓦、逶迤婀娜的廊道……都变得迷离而不真实。在浣春殿的殿阁外,有一弯明亮如镜的碧波湖,月光粼粼,宛若在湖面洒下一层破碎的金。
经过殿前的九曲回廊,有一座通往敬山亭的亭桥,韶光顺着桥阶往前走,忽然听到对面有齐整划一的脚步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