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墨者墨》真美(1)

真美

我一直喜欢白描的文字作品,看似平淡的描述,其中有无尽的魅力。

朱自清的文字就是这样的,有一次朋友要我出一个散文选本,我选了朱自清的《冬天》。开头的第一句话是“说起冬天,忽然想到了豆腐”。打动我的是该文第三部分,现摘抄下来,看看是不是很温暖心窝。

在台州过了一个冬天,一家四口子。台州是个山城,可以说在一个大谷里。只有一条二里长的大街。别的路上白天简直不大见人;晚上一片漆黑。偶尔人家窗户里透出一点灯光,还有走路的拿着火把;但那是极少了。我们住在山脚下。有的是山上松林里的风声,跟天上一只两只鸟影。夏末到那里,春初便走,却好像老在过着冬天似的;可是即便真冬天也并不冷。我们住楼上,书房临着大路;路上有人说话,可以清清楚楚地听见。但因为走路的人太少了,间或有点说话的声音,听起来还只当远风送来的,想不到就在窗外。我们是外路人,除了学校去之外,常只在家里坐着。妻也惯了那寂寞,只和我们爷儿们守着。外边虽老是冬天,家里却老是春天。有一回我上街去,回来的时候,楼下厨房的大方窗开着,并排地挨着她们母子三个;三张脸都带着天真微笑地向着我。似乎台州空空的,只有我们四人;天地空空,也只有我们四人。那时是民国十年,妻刚从家里出来,满自在。现在她死了快四年了,我却还老记着她那微笑的影子。

无论怎么冷,大风大雪,想到这些,我心上总是温暖的。

以前,我认为只有中文的原创才会有这样的文字魅力,后来读到一些译文,也时时让我在这种文字的美中频频感动,让我不得不一口气把书读下去。前几天在书店看到陆智昌设计的纳博科夫的《黑暗中的微笑》,先是被这本书的设计迷倒,翻开书,第一段文字就把我吸引住了,我是忍不住就买回家读完了。

从前,在德国柏林,有一个名叫欧比纳斯的男子。他阔绰,受人尊敬,过得挺幸福。有一天,他抛弃自己的妻子,找了一个年轻的情妇。他爱那个女郎,女郎却不爱他。于是,他的一生就这样给毁掉了。

这本书的译者是龚文庠,是他把纳博科夫的故事讲得那么的美的。

还有一位翻译家也把这样的文字给了我们,他是李文俊,他译的福克纳的一篇短文,十多年前我读到的,现在仍十分清楚地记得。

在卡洛琳·巴尔大妈葬仪上的演说词

(1940年2月于密西西比州奥克斯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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