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将街头残垛、荒庙废庵简单修建,供那些穷苦人栖息的场所。”杨锐起身踱了两步,疲倦的眼神中带着一丝阴郁,说道,“叔峤这阵子多方奔波,募集经费,待诸事妥当后准备先在慈庵寺设立一个,届时还请卓如兄务必屈驾莅临。”话音落地,李端棻已然接口道:“最好到时要康先生一起过去。这也不瞒你,叔峤募集经费成效甚微,想借你师生二人名望筹些银子,你总不会反对吧?”
“苾园兄这说哪儿的话了?叔峤兄忧国忧民之心至诚,卓如岂有推辞之理?”梁启超咽了口口水,“只卓如打算这几日离京,到时候怕赶不回来。”“什么?你打算离京?”李端棻怔怔地望着梁启超,满脸诧异之色道,“现下京师风起云涌,你怎可轻易离开?”
梁启超一双眼睛透帘幽幽地望着院外黑沉的夜色,暗吁口气说道:“穰卿兄他们几个邀我去上海一趟,我已应允了。经费一事,叔峤兄不必担心,我辈这么多人云集京师,还愁没个着落?老师那里我便去说与他,到时一准过去。”“离京一事叔峤还望卓如兄三思才是。”杨锐剑眉下一双三角眼凝视着梁启超,“时局变动只在朝夕,卓如兄与南海先生乃我辈旗帜,倘此时离开,实在因小失大呀。”
“叔峤兄过奖,卓如何德何能敢受这‘旗帜’称呼?方才会馆遇着翁相,他意思现下京中虽形势面上喜人,然暗里却遍布荆棘,唯有各地云集响应,方可造成一股强大的、无以逆转的声势,使我辈维新大业得以顺利实施。卓如回来路上,反复思量,深以为然。”
“翁相可允你离京赴沪?”李端棻已是半苍的眉毛紧缩成一团。
“翁相——”
“没有说,是吗?他但知道此事,也一准不会应允的。”李端棻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梁启超,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皇上已授意这阵子成立强学会,广播维新思想,此会但立,绝不会再像现下这般风平浪静的。你的文才口才,乃我辈与那些顽固守旧势力辩论之锐利武器,但若离去,何人当此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