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面?这些年咱这颜面——”陡觉失口,刚毅忙不迭戛然止住,惴惴不安地望着光绪。光绪脸上掠过一丝不快,旋即敛了,叹口气道:“这些年咱这脸面丢得不少,也没甚遮掩的。说下去吧。”刚毅轻应了声,咬嘴唇接着道:“皇上,奴才意思咱现下自顾都不及,能省着的还是该省着。这万一日后有个甚事儿,咱拿什么支应?”
“子良说得甚有道理。”孙毓汶呆坐一侧,两眼瞅着案上西瓜只是发怔,这会儿亦开了口,“皇上,恕臣斗胆,单只不说这银子,便我朝目下官兵这等光景,派出去能否应承得下来实在难说。这万一——咱可就更不好收场了。”翁同 冷哼了声:“莱山兄也太小觑我朝了吧,依着莱山兄意思,当年我官兵镇南关一役打得法夷落花流水,又作何解释?”“这都是老……”孙毓汶支吾一声,说道,“老皇历的事了。”
“老皇历?莱山兄莫不是给洋毛子吓破了胆,怕日夷插手其中吧?”翁同 冷哼一声道。
“你——”孙毓汶脸涨得通红,不知是气的还是心虚,竟一句完整话儿也说不出来。
“本官怎样?说中——”
“师傅。”光绪插口说道,“莫忘了这议着正事呢。莱山说话也不无道理。你怎生想说出来便是,这样子岂不如市井中人一般?”“奴才急切间言语放肆,请皇上恕罪。”翁同 似乎不相信光绪会说出这等话来,呆望了片刻方躬身谢罪道,“这事奴才也寻思好一阵子了。我大清这么多年花费上千万两银子发展军事,难道还敌不过一群草寇?日夷目下境内矛盾尖锐,是否插手其中尚在两可之中。便其真插上一脚,奴才愚见,但我官兵上下一心奋力抗击,亦足以御之。试想我大清这二三十年发展,难道还不及这弹丸小国数十年作为?”
“你二人说得都不无道理。以我朝实力抵御日夷弹丸小国,当不在话下。只我官兵懒散怯阵,却也不可不虑。”光绪端杯漱漱口,眉头紧锁道,“奕劻,你心里是怎生想的?”奕劻因着揣摩不透慈禧太后意思,一门心思万言万当,不如一默,闻听沉吟良晌方模棱两可道:“此事关系甚重,奴才意思还是慎重些好,这万一冒冒失失出兵,闹出个甚事儿出来,可就后悔莫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