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李莲英听罢,一张遍布皱纹的榆树脸顿时满是窘色,不无惶恐道:“奴才口不择言,真是猪狗不如。”说罢,竟趴在地上狗一般爬来爬去,嘴里不时发出“汪汪”声响。慈禧太后心虽不快,亦忍俊不禁,笑出了声:“好了,起来吧。”“哎。”李莲英答应一声爬起身,抬袖拭了拭额头上的汗水,三角眼滴溜溜转着:“这帮洋毛子,真是可恶至极。好端端的羊脂玉佛让他们弄成那样不说,还将屋子盖得这般高,咱宫里有甚动静不都让他们瞧了去吗?老佛爷,奴才寻思着,便让他们搬走得了,也免得您见着它就心烦。”
“任他眼力再好,也看不到咱宫里的。”
“老佛爷这您可错了。奴才听得那些洋毛子发明了种新玩意儿,唤什么望……对了,唤做望远镜。透过那东西,十里八里地都看得清清楚楚呢。”
“嗯?是吗?”慈禧太后眉头微皱,道。
“那可不是?赶明儿奴才给老佛爷弄个,您一看便晓得了。”
“我只晓得它盖得这般高甚不合我朝体制,不想却还有这一层。”慈禧太后说着长叹了口气,“只此事早时已与那法贼交涉了,那些狗东西愣是说什么也不肯搬。”李莲英贼眼滴溜溜一转,道:“奴才寻思,那帮洋毛子也未必真格与咱叫板,只是咱没满足他那胃口罢了。”
“这话怎生讲?”
“那些洋毛子张嘴闭嘴‘主啊’、‘耶稣啊’,其实都只挂着羊头卖狗肉,说白了还不都是冲着咱的银子?前阵子他们不肯,奴才想是由着咱给他们挑地方,咱给他们建造,他们没甚油水;如果咱让他自己拣地儿,再将银子交与他们,由他们自己修造,他们还能不肯吗?”
“嗯。你这奴才说得也有些道理。”慈禧太后轻轻点了点头,开口道,“只不过这一折腾少说也得四五十万吧。如今园子那边还那般样子,要再提这事,只怕又会惹来那些奴才们的非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