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光绪干咳了两声。那女子似乎这方觉察身后有人,忙起身转过脸来,却正是那李莲芜。李莲芜怔怔地望着光绪,良晌方喃喃开口说道:“你……你是……”
王福禁不住喝道:“大胆奴婢,见着万岁爷还不下跪?!”
“奴婢漪玉给万岁爷请安。”李莲芜满脸惶恐神色,两脚一软跪倒在地,叩头道,“奴婢甫入宫,不识得万岁爷金面,还请万岁爷恕罪。”
“不知者不罪。起来进殿回话吧。”光绪说罢径自进殿,上炕盘脚坐了,却见案上早已摆好了膳食:一盘烧豆筋,一盘芹菜爆里脊,一盘清蒸丸子,一盘清炒豆芽,并着一小碗米饭,遂端碗便风卷残云般吃了起来。寇连材见状忙打千儿:“万岁爷您慢着点,别噎着。”光绪点点头,兀自进着食,足盏茶工夫方放箸长吁了口气,细细打量起李莲芜来:明眸樱唇,梨窝隐现,虽说与那长叙幼女相比差了些,却亦别有一番风姿。
李莲芜满面潮红,娇滴滴道:“奴婢原以为万岁爷位居九五,进的膳食自是不比寻常的,不想今日一见,却原来这般寒碜。”
“由俭入奢易,由奢返俭难呐!晋惠帝时,天下饿死人,臣子们陈奏上来,你晓得这位皇帝说了什么?他说:‘肚子饿了,怎么不晓得吃肉粥?’皇帝当到这份儿上,天下可就完了。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朕怎能不引以为戒?”光绪干咳两声,收了心神,喟然道。
“奴婢不晓得那么多,只不管怎么说,万岁爷万金之躯总是紧要的,便奴婢在家吃的也不似这般寒碜呢。奴婢既侍奉万岁爷,便不能不为万岁爷着想,以后万岁爷的膳食便由奴婢来料理吧。”
“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好,交与你便是。不过,不可奢侈!”光绪满面笑容地望着李莲芜,“你哪个旗的?家里还有什么人?”
“奴婢镶蓝旗的。阿玛去岁随军去南边,留……留在那再也回不来了。”李莲芜眼圈红润,亮闪闪的泪花在眼睛里打着转,哽咽道,“家里现如今只有额娘和妹妹二人。”
“你阿玛唤什么名字?”
“德……德楞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