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明白,只是……只是在人屋檐下,岂能不低头?不说那刚毅与老佛爷跟前红人李莲英交好,单就刚毅,咱又怎生招惹得起?如今掌柜的不在,这万一有个闪失,小人实在无法向掌柜交代。小人想——”
“这么大的动静,不晓得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二人兀自说着,楼梯处话语传了过来,回眸看时,却见那人虎头燕颔,双目精光闪烁,紫棠脸颊上闪着暗红的光,一身箭袖长袍透露出精悍之气。谭嗣同见状,不由得惊呼道:“五哥!”王五哈哈笑着近前,抬手一拳便照着谭嗣同肩膀挥了过去:“都说你病了,看你这精气神儿,敢情恢复了不成?”
“劳五哥念着,如今已无大碍了。”
“这便好这便好。你我兄弟今日便一醉方休。”说话间,王五撩袍角径自坐了,端杯自斟了酒饮了,望眼犹自局促不安的顺义,“还犯的哪门子愁呀?下去招呼门面吧。那厮见我进来早跑了。”
“谢谢五爷,谢谢五爷。”
“罢了,你去吧。往后那厮若敢再来,告诉他银子我收下了,让他找我来要!”
“哎。”
顺义满脸喜色应了句,与小六子打了千儿径自下楼而去。王五二人高坐酒楼赏景谈天,不一时便酒酣耳热。先是听隔壁雅座内传出的悦耳的小曲声,又议及别后几载的诸多情形。正觉投机时,只听墙上自鸣钟沙沙一阵响,连撞了一十二下,已是正午时分。王五忽然想起了什么,举手在剃得趣青的额头上猛拍了下,道:“只顾着高兴,却差点忘了件事儿。”
“什么事?”
“博多勒噶台亲王、领侍卫内大臣伯彦讷谟祜今日大寿。方才其子那尔苏托我去唤寿富,听着你在这里便顺道赶了过来,不想竟将这事给忘了。”
“哦。”谭嗣同轻轻点了点头,面带微笑,调侃道,“记得五哥你素来对官家人物是敬而远之,怎的今日却给人家做起了跑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