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匠摇摇头:“我什么也听不到。我只听到我自己的声音,它在叫喊呢。”
张彩妮笑了笑:“你从来没有过叫喊。”
在张彩妮的注视下,木匠重新低下了头。他汹涌的内心即便是海洋,也得龟缩在狭小的沟渠中。站在石屋之外的他,有无数的话想要对张彩妮,想要对屋子中的那个倔强的老人讲,可是面对张彩妮的质疑,他胆怯了。张彩妮说:“我听不到你说什么。不管距离多远,我能听到东清湾所有人在说什么,可是你就站在我面前,我却无法听到你在说什么。”
“我什么也没说。”木匠无辜地说。
张彩妮叹了口气,“即使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要说的话。”她左顾右盼,压低了嗓音,“我也想早点……”没有说完整的这句话,就像是大逆不道似的,张彩妮立即脸颊绯红。她急忙说:“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说。”
张彩芸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们身边,她看着张彩妮,仿佛要把她看穿似的。张彩妮对木匠说:“我妹妹,她说,我是个口是心非的人。”
木匠诧异地看了看张彩芸。张彩芸此时也把目光转向木匠,她的眼睛里空荡荡的,像是干枯的湖泊。木匠说:“她怎么不说话?我从进村后就发现,村子里静悄悄的。像是天已经黑下来了。我遇到的每一个人,都像是彩芸似的,他们怎么了?”他抬头看了看耀眼的太阳,“这还是白天。”
张彩妮说:“他们都在说话,只是说话的方式不同而已。你听不到,别人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可是我能听到。他们每一个人,他们都没有生活在黑暗中,他们仍在思考,仍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