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呀!张如烟看过妇人给她的玩具后吓出了这样一句。
那是一个人,那是父亲的新娘,此刻她悬挂在房梁之上,身体因为刚才少女的碰撞而有些摇晃,她的面部呈四十五度面向地面,舌头伸出来老长,眼睛睁得圆圆的,狰狞而恐怖,丝毫不像一个新娘的样子。少女张如烟刚要大声地叫喊,立即被妇人攥住了嘴巴。她小声说:“别叫,别叫,你会惊醒她的。你看看,她睡得多香,多甜,她是多么听话的玩具。”
玩具,妇人把一个吊在房梁上的新娘比做玩具,这让少女张如烟的情绪从惊愕、恐惧,迅速地向平淡、欣喜转换,她开始和妇人一起围着吊着的新娘左看看右看看。她忐忑地问:“她真的是一个玩具吗?”
妇人说:“你喜欢这个玩具吗?”
张如烟说:“我更喜欢自己是这个玩具。吊在上面一定更好玩。你看她,一悠一荡的,像是在我们家院子里荡秋千。”
妇人满心欢喜,她从旁边的床头找到了一套大红色的新娘装,帮着给张如烟穿上。要穿上一件成人的新娘装,相对于张如烟来说是件并不轻松的事情,两人手忙脚乱地忙活了好一阵儿,才算凑合着套在了张如烟的身上,袖子耷拉在地上,裤腿卷起老高,领口宽而阔,露出里面的衣服。这样子打扮之下的张如烟显得更加瘦小枯干。穿上新娘装的张如烟兴奋地问妇人,“你看我像不像个新娘?”没有人回答她的提问。她的声音孤零零地在屋子里回荡。屋子里只剩下她和房梁上的新娘,新娘身体的摇晃已经十分微弱,像是钟摆,滴答滴答……妇人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张如烟并不在意自己的孤独,她围着房梁上的新娘,转着圈地唱着歌,直到房门突然被打开,有人喊道:“新娘子死了!新娘子死了!”呼拉拉涌进来一堆人,他们的目光并不在房梁上的新娘子,而集中在新房中央转圈的张如烟。她不管不顾,独自转圈和舞蹈,看上去,她更像是被鲜红的新娘装裹挟着,不知疲倦的一只小鸟。
好了,好了,一个12岁的新娘,还在伤风败俗的门外徘徊。张如烟,或者杨小雪,仍然会在一个幼小的身体里翻江倒海,把她的欲望,愤恨,畸形的幻想纠结在一起,时间的某一个地方会等待着那一刻。我们暂且等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