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殇:晚清民国 十六城记》第一章 将军令(3)

只不过,世易时移,现在的李鸿章却主动在总督衙门和天津机器局之间架设了电报线,他还踌躇满志地试图继续兴办铁路,继续打造西式舰队。他宣称:“我朝处数千年未有之奇局,自应建数千年未有之奇功”,在他看来,国家此刻凋敝的时局,未尝不是一个痛定思痛的好机会。李鸿章的强国梦想,自然也掺杂着公德与私心,但是,今日的李鸿章,毕竟已不是昨日的吴下阿蒙。他所看到的世界,已经比他的同代人更远,也更加深入。

曾国藩临终前总结洋务运动的实绩时,将李鸿章、左宗棠与自己并列:“窃思铁厂之开,创于少荃(李鸿章);轮船之造,始于季皋(左宗棠);沪局造船,则由国藩推而行之。非不知需费之巨,成事之难;特以中国欲图自强,不得不于船只炮械,练兵演阵入手,初非漫然一试也。”尽管曾国藩半生致力于洋务,他却从未改变过自己的初衷,所谓“经世之道不出故纸之中”。他始终相信,所有的现实问题,都能在中国漫长而神圣的传统中找到答案。

在曾国藩的家乡湖南,另一位国学大师王运的理解则更富戏剧性。同治八年(1869年),在点校《汉书》时,王运意外地发现了火车的起源,他在日记中兴奋地写道:“点《汉书》半卷。梁孝王欲得容车之道,自梁属长乐宫,以朝太后,此英吉利火轮车道始见于史传者也。”王运甚至认为,《圣经》中引领众人出埃及的摩西,其实是西方人对“墨子”的误读。王运论证说,墨子当年离开中国,一路向西而去,他的名字被西方人读成了“摩西”,而摩西手中的十字架,其实是墨子随身携带的矩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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