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序(2)

在小说中,我们不难看出,玉娇把自己的精神世界与艺术创作融为一体,并经历了几多精神交锋、情感挣扎甚或无数次痛苦的磨炼,使蕴藏在她自身的理性思考得以熊熊燃烧。固有的忧患意识、对公检法体系的思索、对现实中道德的追问,以巨大的张力从个体生命迅速扩张到整体的民族精神,并以一个普通干警的责任感、使命感,在寂寞、枯燥甚至痛苦的煎熬中笔耕不辍,并不断变化和超越自身已有的风格和追求,使作品在强烈的视觉冲击下,表达了其真诚心灵的原创情感,体现了自身个性张扬的创作心境。这种触及灵魂深处的艺术,展现的是人性美好和对生活的无限憧憬,彰显了一个工作在司法战线的作家对艺术的审美情趣和精神内涵。并以此为自己所钟情的事业喝彩、为捍卫国徽的尊严奉献!这也许是对《卧底》形成原因的极好解释吧。左云飞和程思伟固然是疯狂的。然而,他们的悲欢离合,爱恨情仇,人性的红与黑也演绎着场场令人难以置信的人生故事……从这一点来看,玉娇无疑是深刻的。她对人物内心的揭示和对人物命运写照的细节描写,幻化出一个个有血有肉的人物形象,淋漓尽致地凸现了严肃文学细节描写的创作法则;而险象迭出、环环紧扣,既在情理之中,也在意料之外的情境描写,更充分展示了通俗小说的情节设计和引人入胜的传奇色彩。实践证明,严肃文学和通俗文学之间没有不可逾越的鸿沟,我们应该力图创作出雅俗共赏的第三种文学。可以说,玉娇为此做了有益的尝试。

在创作手法上,作者还以独特的思维理念和大胆的创作精神,在尊重传统创作方式的同时,通过重组和整合各种表现元素,又做出了更深层次的改革与创新,这种无拘无束、海阔天空的创作理念,让人们似乎从一部作品中看到了各个时期作品的不同风格并在其厚实大气的巨卷中透露着勃发的生机和涌动的生命感召力。我以为,正是这种“无视创作规范法理”的个性化创作风格,也恰恰顺应和理解了时代的变革,并能充分利用时代给予的一切艺术创作手段,对文化观念和表现形式进行了有益的尝试和探索。诗人海子说:“远方除了遥远一无所有。”但人们却总是要向往和追求远方……在向往和追求的过程中,获得了创造性的存在。的确,我们真的应该去触摸当代艺术的无尽可能,是艺术的远方不止于遥远,给心思驿动的当代读者以真切的庇护和安慰;那种心灵的感觉似曾相识,那种情绪的凝思如此亲切,那种无以言说的笔触的表达如此动人,那种色彩无比惊艳,那字里行间不但有未来还有现在和从前……艺术的功能、标准和手段古今从未停止过进步、发展和提高。特别是在全球一体化的今天,艺术更是以其丰富的表现为世界各民族人民所共享。今天文明的构架正由我们搭建,未来的传统亦由当下构成。文化一定要进步和发展,我们必须走出文化习性的沼泽,面对现实,由情感层面转向精神层面。在小说中,玉娇成功地塑造了左云飞、程思伟、程惠良、杜再军等一批典型人物。这些人物形象的树立不是概念化的,而是生动可信、活生生的现实中的人。左云飞既有霸道的一面,也有讲义气的一面;既有流氓资本家的一面,也有现代企业管理者的一面。当他遇到红磨坊老板向与他素不相识的肖大兵逼债时,他非常爽快地说:“不就两千多块钱吗?没有问题,一会儿把我的账和他的一块结了。”当他知道了蔡宝金的经历,甚为嘉许:“蔡老弟,是个爷儿们,从今后,我吃肉绝不让你喝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正是用这种拉拢手段,网聚了社会上一大批闲散人员为他的打手,他也顺理成章地成了这个黑社会团伙的“老大”。当左云飞利用非法手段完成原始积累后,他迅速改变策略,正如小说中所描述的:“与此同时,左云飞开始狠抓服务质量,提高业务水平,讲求诚信,礼貌待人,微笑服务,把美与丑、善与恶完美地结合起来。文治武功,像发子的两条腿,一条腿可以把一个要倒的人扶住,另一条腿可以让一个人的脾破裂。在很短的时间里,他的公司迅速地进入了快车道。”

杜再军是小说中另一个浓墨重彩塑造的人物。他是一名警察,由于误伤仇人白元而入狱,由于一名警察的责任感而在没有警察身份的情况下参与到打黑行动中来。他的内心是痛苦的。小说中这样描绘道:他觉得自己完了,像突然掉进无底深渊,像一片树叶,旋转着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飘落,无所皈依。父母没了,女友分手了,自己的前途没了,还有什么?他的心仿佛碎成粉末,只剩下他的灵魂在愤怒,在呼喊,在咆哮,在呻吟。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是在这种绝望中挣扎。他用战友与亲属的安慰来缝合自己的伤口,利用自己的所学所知进行实际上的心理救赎,他让理智在绝望的休克中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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