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土地的关系,在学术界和现实社会中越来越成为人们关心的重要话题。认为被三峡水库所淹的都是贫瘠的土地的说法,既不体现人文关怀、也没有任何学术价值可言,至于是否代表强势集团一些人的利益和价值取向,就不得而知了。
同样以三峡库区为例,世界上的大峡谷很多,但像长江三峡那样地处一个世界性河流的中段,绵延千里,两岸有着丰饶的台地和平坝、积淀着六七千年不间断人类文明的大峡谷并不多见。
这山看得那山高,地理是有区域性的。任何土地肥沃丰饶,或者荒芜贫瘠,都只能在同一区域内作比较,才能经世致用。在长江三峡地区,山地占72%,丘陵占23%,而平坝只有5%左右,这些平坝主要分布在长江三峡主流和支流两岸。沿江走廊地带,是群山延绵的三峡地区最肥沃、最适宜生存的土地。邈远的洪荒年代已不可考。200万年前三峡地区生活过的巫山人,也未形成完整的“谱系”,从哪里来?又去了哪里?也许这些已经永远搞不清楚了。
但至少从新石器时代到清中叶的几千年里,三峡地区人类就生息在这沿江平坝台地地区,即现在的145-175米水位线之间。历史上三峡地区繁华的城镇,经济和商业中心也都在这些地区。不容回避的事实是:“三峡水库淹的正是几千年来农业耕作的核心区,也使三峡地区人口容量大大减少。” (蓝勇主编:《长江三峡历史地理》,四川人民出版社,2003年)
岁月混沌,往事如烟,除了世代相传的故事,在三峡这样古代文明发达的地区,许多史实都是可考的。
三峡是世界上绝无仅有的有着7000年不间断文明深厚沉淀的大峡谷,是楚文化的摇篮和巴文化的发祥地,巴楚文化在此交汇融合。四川古称“四塞”,是一个相对封闭的盆地和丘陵地区。古代出入四川不外乎两条主要的水陆通道,一是往川北经剑门翻过大巴山的“金牛道”,一条是沿长江三峡经夔门的“三峡通道”。因此,除自然风光外,三峡更有独特的人文属性。几千年来,人们不但受了长江水的养育,还受到来自长江三峡源源不断的文化的滋养。
可能在汉晋时期,便有“三峡”之称。袁山松的《宜都山川记》、盛宏之的《荆州记》、郦道元的《水经注》,对长江三峡都有脍炙人口的记述。“巴东三峡巫峡长,猿鸣三声泪沾裳”,今天,读到古人这些诗句,使人有更多的怀想与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