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看见我》小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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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

我在卡特莲娜教区的小学上学。我的老师R小姐,是一位很整齐的、每天换新衣服的老小姐。每个星期六的最后一堂课,每个学生会有一块牛奶糖。除此之外,她很严肃,常常抓扯学生们的头发,打耳光。因为妈妈是老师,她从来没有打过我。

我头一个学期的任务是安安静静地坐在我的书桌前。我已经学会写字,做简单的算术。我就得坐在那儿剪不同颜色的纸张,可是剪的什么形式我不记得。

我相信头一个学年的气氛还可以,可是慢慢地变得比较棘手。秩序一捣乱,一发生什么骚动,老师就生气了。学生们不准焦躁,不准大声说话,也不准有情绪问题。你也不准觉得功课太难,一般来说,你不准作出任何意外的事。一个在恐惧或者羞耻中尿裤子的学生,不能期待宽恕。

正如刚才说了,因为我是一个老师的儿子,不会挨打。可是我感觉到老师的责备和威胁所引起的沮丧气氛。这背景有长着鹰钩鼻的校长,一个非常危险的人物。最可怕的是被送到感化院,那是老师在特殊的场合所提起的事情。我从来不曾觉得这是对我的一种威胁,可是感化院这个词让我心里不舒服。

我很能想像一个感化院是什么样子,因为听过的一个感化院的名字是“刮掉” (Skrubba):一听这个名字就会联想到磨碎机和刨子。我认为送到感化院的学生肯定天天被折磨。按照我所获得的世界观,有特殊的机构让成年人折磨——甚至弄死——顽皮的小孩子。太可怕了,可是肯定是这样。如果我们顽皮,那就……

被送到感化院的一个学校男学生,过了一年回来,我认为他是复活了。一个更现实的威胁是疏散。战争起初的几年制订了一个计划,把城市里头的学生都疏散到乡下去。妈妈用作记号的墨水,把我们的姓氏写在床单和别的随身物品上。问题是我该跟着妈妈和她的学生疏散,还是跟着我的老师和同学。我猜我得跟着我的老师。

我逃避了疏散,得继续上学。我一直盼望下课以后能投身于真正使我感兴趣的事情 :非洲、海底世界、中世纪等等。在学校里惟一能引起我的兴趣的是墙报。我是热爱墙报的人,我最大的乐趣是跟着老师到贮藏屋去,找某些磨损的纸板墙报。我利用那些机会看看别的挂在那儿的墙报。我尽最大的能力,在家里做了一些墙报。

我跟我的同学之间一个很大的区别是,我没有一个爸爸给他们看。我的同班同学多数是来自离婚显然很少见的工人阶级家庭。我从来不承认我的家庭情况有什么特别,甚至对自己也不愿意承认。不,我有一个爸爸,尽管我每年只见到他一次(多半是圣诞节晚上) ,我知道他在哪儿——战争期间他在一艘鱼雷快艇上,在船上写了一封很滑稽的信给我,诸如此类。我很愿意把那封信给同学们看,但是没有恰当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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