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世界我是谁》一个美国女性和贵州的孩子们(1)

一个美国女性和贵州的孩子们

一个名叫关德琳 (Gwandoline)的妇女在本学期开始的时候给我送了一个电子信,介绍她自己对中国文化有兴趣,问她是否可以旁听我的课“自我与现代性:二十世纪中国文学导读。”我回信说可以,来吧。在美国教书我似乎有种使命,学习中国的文化,人来得越多越好。我只是回信说我恐怕不会看她的作业,因为我实在太忙。她又回信说,她不做作业,只要来听我的课。一切就这么定了。

那天我进教室看到她,是一个中年妇女--普通的中年妇女,在大街小巷你都可以见到的那种妇女。她大概有五十岁左右,穿得很简单,甚至很朴素,但又似乎是个职业妇女的模样。短短的头发,瘦弱的身材,个子不太高,戴着一付眼镜。见到我,她用中文对我说:“你好!”我惊讶地问她会说中文吗?“一点点,一点点。”她的声音很轻柔。我问她哪里学的,她说在哈佛大学她选过中文课。我再用中文问她, 她笑着摇头说她听不懂了,她说她的中文名字是关德琳。

关德琳就这样坐在我的课堂里。我们每次也都用同样的中文问好,交谈两句,也很简单。一天下课的时候她问我是否可以帮助她安装一个中文软件,因为软件的解说是中文的,她看不懂。因为碰巧我也用同样的中文软件,我就答应了。上个星期五的晚上我到她家去,她要请我吃饭,我同时去帮她安装软件。

我到了她家,发现她住在退休的人居住区,房子是新的,才知道她才从波士顿搬到缅因州,搬来不太久。她独身一人,没有孩子,只有两只猫,一只叫PUYI,另一只叫玉。她笑着解释说,PUYI很高傲,有帝王的尊严,所以她用中国末代皇帝的名字命名他。我开玩笑说,中国末代皇帝就是她的孩子了。她一边说对,一边说我说的不对。我不明白为什么,她说她实际上有很多孩子。我问她的孩子在哪里。她高兴地说,他们都是中国的孩子。“我有九十个中国孩子!”

我楞在那里,看着她,她得意地解释,“我有九十个中国孩子,我赞助九十个中国孩子上学。你知道中国的希望工程吗?我给九十个孩子钱,让他们上学。”

我真的楞在那里了。我没有想到这个独身的女性,一个退休了的普通女人,会赞助远在中国的失学儿童。我突然觉得很惭愧,上课很忙,我从没有问过她的生活,更不知道有这样的故事就在我的身边。我们坐下来的时候,我们的话题就没有到软件上去,都围绕着她是怎么发现和开始帮中国孩子上学的。

六年前,她偶尔在<<纽约时报>>上读到了一篇文章,谈到贵州失学儿童的情况。她读了后,很震动,就给写了那篇文章的记者写了一封信,询问她怎样能帮助中国的失学的孩子们。<<纽约时报>>驻中国记者泰勒回信说他可以帮忙把钱给学校。就这样,她把第一笔钱送到了贵州省一个贫穷的乡村。据说,在这个乡村里,因为穷,很多孩子都辍学了。她连续不断地给这个学校钱,学校似乎是以一个孩子需要多少钱来算他们总共需要多少钱,向她报帐和要求资助的数目。这个期间她两次去中国,到她赞助的学校去。可惜两次都因为交通困难,她没能到达那个乡村。那个乡村实在是山高路远,交通不便。后来,泰勒转到别处工作,她就直接把钱给当地的教育局,教育局再把钱给那个学校。教育局的王太太是联系人。“王太太是好人。我很信任她。”关德琳告诉我。她说她虽然没有到过那个学校,但是,她见到过那个学校的校长,还有很多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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