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坛城》素履。向着明亮那方（3）

这部小说里讲的故事，其实再简单不过了。一直以来，我都认为自己在写作方面没什么天分，最残酷的一点是，我是个不会讲故事的人，这在我过去几本书里，都曾频繁提到过。所以，我只能把一部小说写得磕磕绊绊、支离破碎，感情饱满充沛、歇斯底里，故事却断断续续，累了读者。我希望表达的并非故事本身，而是那之外的事：人生即是修行，无论长短，任何一段路都无以往复。所以不要走得太急，心的容量没有竭尽。就像悲欢忧惧的分离聚散，你身处其中，看见的、领悟的正是自己。从来都不怀疑自己是心怀热望的人，即使在历经劫难的当下。但我不喜欢强求与被迫。我更敬重淡泊的人，通达知命，白手安心，良善为友，郑重而自持。聪慧之人常会在矜赏中检视自己，契然相投间不断沉悟，剥离重重迷霭昏茫，最终洞悉。至于这个故事的发生地虽然在西藏，但我却不像《世界很好，我们很糟》那样做出详尽的地理位置描述，而只是以桑喀古托为原型展开，重情节、轻场景，是因为我悲哀地发现，人，行的越久、越远，就越感到自己的无知。常有编辑跟我约稿，希望我能写一部游记或旅行随笔，均被我拒绝了。我从不认为我所走过的路、我蜻蜓点水的见识、经验和情感能够支撑这样一本书的内容，并堂而皇之地让它走进许多陌生人的阅读世界里。我更希望以“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的态度，从容待之。所以，你所看到的这本书，只是一个故事，一个表达了我对西藏千万般热爱、对藏传佛教虔诚敬畏与信仰的故事。它既不是路书，也非真实的纪实文学，更不是你感情的依托。它只是我要讲给你的，一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