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齐物论》就这样有了开头:
南郭子綦隐几而坐,仰天而嘘,嗒焉似丧其耦。颜成子游立侍乎前,曰:“何居乎?形固可使如槁木,而心固可使如死灰乎?今之隐几者,非昔之隐几者也。”
子綦曰:“偃,不亦善乎而问之也。今者吾丧我,汝知之乎?汝闻人籁而未闻地籁,汝闻地籁而未闻天籁夫?”
子綦先生家住在南城郭,人叫他南郭子綦。他是清高的学者,喜抽象地思考。那天他坐在床凳上,双手撑颊,仰望窗外天空,长声叹息。看他那萎靡状,似乎灵魂脱离了躯壳,忘却了自身的存在。他的学生颜偃,又名子游,这时候在炕前立正侍候,见他精神状态这般沮丧,便问:
“先生,出啥事了?坐功要求身姿若枯树,老师怎么心态也若死冷的灰烬了啊?今天你坐功同昨天迥然不同了啊。”
子綦说:
“偃,你问得好哇。昨天我坐忘外物的存在,今天我连自身的存在也忘了。你已经看出来了吧?我是示范给你看的。坐功,有低阶段的坐功,有高阶段的坐功。坐忘,有浅层次的坐忘,有深层次的坐忘。这些差别,打个譬喻说吧,正如音响有三种的不同:一种是人籁的音响,亦即人工吹箫发出的音响。二种是地籁的音响,亦即除人工以外的大地上的万物所发出的音响。三种是天籁的音响,亦即自然界固有的奇妙难名的音响。你听惯了人籁的音响,未必有兴趣去听地籁的音响;你听见了地籁的音响,未必能想到里面存在着天籁的音响啊!”
子游说:“敢请老师指点明白这三籁的各自的本质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