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小,织给谁?”
“车库底下有一对浣熊,最近它们生崽崽了。”你幽幽地说。
“你是在给母浣熊织坐月子的衣服吗?”
“是母浣熊在给小浣熊织衣服啊,天快冷了呀!”
“怎么?你……有小浣熊了吗?”
我惊诧地看着你,才发觉一直坐着的你似乎有些不同。你迟疑地从藤椅上站起来,风吹着你松松垮垮的衣襟,你告诉我小浣熊就藏在衣襟底下。
“什么时候?你不该要!这次错过了也许就再没机会了!”我的语气很强硬。
“和母浣熊差不多的时候。那天在电影院里,我想回来就把它做掉,我不但可以去拍电影还可以重新选择生活,可是,电影只看了一小段……于是,我想你并不喜欢我……”
天哪,我疯掉了!我跳到车库底下把一窝大小浣熊一个个地捉到车上,一溜烟地跑了。
在我的车库底下我给浣熊安了个新家,每天看大小浣熊快快乐乐、忙忙碌碌、亲亲密密地出出入入,我羡慕它们,也渐渐爱上了它们,我帮它们建设家园,弄吃的丢在它们家门口。我一天天地宽慰自己,如果你要生小浣熊就生吧,但是小浣熊会强有力地隔断我们,那样你会更快乐吗?
其实我是多么懊悔,我没想到幸福曾离我那么近,更没想到由于我的矜持,把本该赢来的幸福输得粉碎。
林家树
1983年 10 月 6 日
第五封信打开来,不再是密密麻麻的字,全是凌乱的小段的只言片语,像个流水账。
1984年3月27日,我在圣玛丽医院二○四病房门外偷偷地看望了你,你苍白的脸侧向窗外,一缕头发贴在前额,弥洛不在你身边,病房里只有你自己。我把一盆干净挺拔的芦荟交给护士小姐,叮嘱她等我离开后交给你。护士说你的女儿早产了,还在保温箱里,我隔着玻璃看到了那个鲜活的小家伙,她正睡着,和小浣熊一样可爱。我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