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导论》导论(12)

我们知道的最古老的哲学文本出自南亚,即今天的印度,时间要比苏格拉底早一千多年--即三千年前。《吠陀》(Vedas)这个著名的文本,是世界上许多伟大宗教的一个来源,首先形成了所谓的印度教(在许多个世纪中,它只是一个非常松散的地方宗教信仰和实践的集合),随后为佛教提供了哲学基础。同样,在苏格拉底之前,中国有一位谦虚的教师叫作孔夫子,他开启了一种非常不同的哲学传统,与之并行的是另一种名为道家的中国哲学。当然,在中东的古波斯和耶路撒冷的宗教熔炉里,也有大量的哲学活动。此外,在苏格拉底出现之时,哲学家在古希腊已经存在好几个世纪了,因此,世界已然沉浸于哲学之中。二十世纪的哲学家卡尔·雅斯贝尔斯把这一时期说成是“轴心时期”,并且说这是文明的转折点。

卡尔·雅斯贝尔斯,“轴心时期”

似乎要在公元前500年左右的时期中,以及公元前800年与公元前200年之间发生的精神过程中,找到这一历史轴心。正是在那里,我们遇到了最深刻的历史分界线。我们今天所知道的人开始出现。我们可以把这一时期简称为“轴心时期”。

这一时期集中了最不寻常的事件。在中国,活跃着孔子和老子,包括墨子、庄子、列子以及诸子百家在内的中国哲学开始出现;在印度,产生了《奥义书》和佛陀,并且像中国一样,探究了从怀疑主义到唯物主义、诡辩和虚无主义的全部范围的哲学可能性;在伊朗,琐罗亚斯德传授着这样一种富有挑战性的观点:世界是善与恶之间的一场斗争;在巴勒斯坦,从以利亚经由以赛亚和耶利米到以赛亚第二,先知们纷纷出现;在古希腊,贤哲如云,其中有荷马,哲学家巴门尼德、赫拉克利特和柏拉图,悲剧作家们,以及修昔底德和阿基米德。在这几个世纪中,仅仅为这些名字所蕴含的一切,几乎同时在中国、印度和西方这三个互不知晓的地方发展了出来。

这一时代的新颖之处在于,所有这三个地区的人们,开始意识到作为整体的存在,意识到自身及其限度。人类体验到了世界的恐怖性和他自己的无力。人类探询根本的问题。面对虚空,他争取解放和拯救。通过有意识地承认自己的限度,人类为自身树立了最高目标。人类无限制地体验着自我的深奥和超验的澄明。

这本书尽管是以苏格拉底以来的西方传统为基础,但是,牢记这些亚洲的传统也很重要。许多评论者设法概括“东西方”之间的差异,这种做法非常荒谬,这特别是因为人们认为,西方传统既包括希腊人以理性为导向的遗产,也包括希伯来人和基督徒以信仰为导向的宗教,最后也包括了伊斯兰教。此外,在亚洲,观念的多样性巨大无比,其中有“一切即一”的古代《吠陀》哲学,世界和自我皆空的佛教哲学和以道为导向的中国哲学。但是,对它们之间的相似与差异做一个非常简单化的新评论,或许有些价值。首先涉及古希腊产生的哲学与中东(小亚细亚)哲学和古吠陀哲学之间的亲缘性,尤其是它们对于统一解释的共同迷恋。(想想“科学的统一”,这甚至在早期希腊哲学和一神论中就很明显,后者可以说规定了三大“西方”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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