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鲁迅的《狂人日记》在《新青年》发表。这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第一篇白话文短篇小说。1919年2月27日,林纾在上海《新申报》上发表文言小说《荆生》,以田其美、狄莫、金心异三人影射陈、胡及钱玄同,说这三人指责孔子,提倡白话,“以禽兽之言”乱人视听,结果被一个名叫荆生的“伟丈夫”痛殴一顿。遭新派人物反驳后,林又发表《致蔡鹤卿太史书》,攻击北京大学宣传新文化是“覆孔孟、铲伦常”。污蔑写白话文是“引车卖浆之徒所操之语”、“尽废古书,行用土语为文字”,是“叛亲蔑伦”,“人头畜鸣”。1919年3月18日,蔡元培公开发表《致〈公言报〉函并附答林琴南君函》,强调了“循思想自由原则,取兼容并包主义”,有力地维护了新文化运动。
何思源回忆说:“我认为这篇文章可称为新文化运动的宣言和檄文,是新旧思想激烈斗争的表现。蔡校长的办学方针和教育主张正符合我的思想要求,我从民间小说文学得来的‘基本功’正是‘行用土语为文字’。我的思想似乎解放了,胆子也大了。我的学科重外文,除英文外,又学会法文。我居然在《新青年》上发表了有思想意义的英汉对照文章《金钱的崇拜》。我还发挥‘土语’的本领,连续写了九篇水平不高的文章,其中《新唯实主义》在《新文学》上发表,《我们如何思维》在《新潮》上发表,我这个乡间土孩子出身的人,谁给我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胆量!”
蔡元培在文中阐明了自己的办学思想:
对于学说,仿世界各大学通例,循“思想自由”原则,取“兼容并包”主义。……无论有何种学派,苟其言之成理,持之有故,尚不达自然淘汰之命运者,虽彼此相反,而悉听其自由发展。
对于教员,以学诣为主。……例如复辟主义,民国所排斥也,本校教员中,有拖长辫而持复辟论者,以其所授为英国文学,与政治无涉,则听之。筹安会之发起人,清议所指为罪人者,本校教员中有其人,以其所授为古代文学,与政治无涉,则听之。嫖赌娶妾等事,本校进德会所戒也,教员中间有喜作侧艳之诗词,以纳妾挟妓为韵事,以赌为消遣者,苟其功课不荒,并不诱学生而与之堕落,则姑听之。夫人才至为难得,若求全责备,则学校殆难成立。且公私之间,自有天然界限。比如:公曾译有《茶花女》、《迦茵小传》等小说,而亦曾在各学校讲授古文及伦理学。使有人诋公为以此事小说体裁讲文学,以挟妓通奸争有夫之妇讲伦理者,宁值一笔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