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有情,都无挂碍》纳兰性德(18)

忧郁而纯情的词人,永远醉心于那“初见”的美好,永远忘不掉那些曾经的温馨和感动。无数的伤心往事即使都已渐渐地消褪了颜色,也只能是被封锁在了记忆的最深处。那一年,那种曾经的温暖和感动再一次来到了纳兰的身边。

那一年,是纳兰三十岁的时候。秋风时节,容若的莫逆至交顾贞观重返京华,随行的有一位江南女子,名叫沈宛。她是江南最出众的才女,她熟悉士大夫们必须熟悉的所有典籍,她读得懂纳兰词中埋伏着的所有典故,她读得懂他的爱情。

这是容若和沈宛的第一次相识,却远非他们的第一次相知。在以往的三年里,在顾贞观和容若从未间断的通信中,容若早已经知晓了沈宛这位吴兴才女的芳名,而沈宛也早已由风传天下的纳兰词里,深深懂得了这位浊世佳公子的心。这一次,当真的由天涯久慕到对面相逢,两个人忽然明白了:他们,是属于彼此的。

人生若只如初见,纳兰没有说错。可是,他们又仿佛相识太久,也彼此等待了太久。

纳兰为沈宛安排了临时的住处,一段悱恻的故事就这样自然地发生了。故事的开端没有谁阻挡,也没有谁能够阻挡。这是一个必然的结局,天真的纳兰又找回了久违了的温情。

可是,幸福来得突然,也去得太突然。很快,容若作为康熙皇帝的一等侍卫护驾巡视江南;这是何等的荒诞,沈宛从江南千里迢迢地到了北京,容若却要从北京赶赴千里迢迢之外的江南。命运没有让他们今生擦肩而过,可是既相逢,却又要别离。他们约定,等容若回返京师,两人便即刻完婚。

这一伤别的远行,便遥遥行到了江南。那里,是纳兰多少知心旧交的家乡,也是知心爱人生长的地方。这是一次不得已的远行,也终于成为一次快乐的远行。就是在这块沈宛的故乡,容若况味着相思的爱情。于是,就是在这次不得已的别离、不得已的征途上,容若写下了一组著名组诗的《梦江南》,我们来看其中的几首:

江南好,真个到梁溪。

一副云林高士画,数行泉石故人题。

还似梦游非。

竟然真的到了梁溪!为什么容若会生出这样的感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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