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美丽堡》第五章(1)

如果你还年轻,美丽堡对你来说就是个庞大而喧闹的厨房,你会像阿拉伯人那样抢食吃,也会像外籍劳工似的舔去锅碗瓢盆上的那点油沫星子。那不用站岗吗?站一个半小时岗,然后休息三小时,再站一个半小时,如此循环一整天。“休息”意味着溜进用餐区找东西吃。副连长会时不时地带你到哨区的最边缘,往发电机里倒上一小壶油,万一炸弹击中了油箱,我们也不至于被炸上天去。如果他肯带你四处转转,那就是你的运气。你可以瞧一眼外面的世界,和停在基地外的坦克打声招呼,还可以踢几脚路上的小石子。对于驻守前线的士兵来说,这是不可多得的乐事——只是千万别满身油污地回到基地,要知道,下次洗澡可是两周以后的事呢。

美丽堡的厨房和现在以色列军队的任何一个厨房都不尽相同,主要原因在于美丽堡找不到流动的活水。厨师们弄了两个洗衣盆专门用来洗碗,第一个洗衣盆泡上肥皂水,第二个则是清水。美丽堡没有水龙带。每到周一和周四,一个年轻的南黎巴嫩军士兵会开着一辆送水车上山送水过来。这辆车配备有铁链和密码锁,以免水箱在半道上被人动手脚。在美丽堡军营入口,随军医生会打开送水车上的大锁,用一种特殊的查毒工具检验水质。水的缺乏导致了洗澡次数的限制,所以士兵们每隔两三周才能有一次洗澡的机会,同时还要受制于真主党导弹攻击的频繁程度。不过美丽堡的食物却很棒,比任何士兵之前想象的都要好很多。这一点每个人都会同意。以色列军队能够调配到的最好的食品都被送到了美丽堡。我们的厨子齐利会在伙食管理员每次回以色列补充给养的时候指定需要的食物。光是奶酪就有好几种——硬奶酪、羊乳酪、瑞士奶酪、法国羊奶干酪和马苏里拉奶酪,另外有香蕉味牛奶、脱脂牛奶,各式不同口味的布丁,法国芥末,美味的沙拉,德国炸肉排,黎巴嫩烤肉串,大盒的薯片以及一流的调味酱。真可谓盛宴。我们能吃到一切,除了鸡肉。鸡肉从来没有在美丽堡出现过,因为它太容易变质了。吃早饭的人不会超过二十个,午饭时露面的最多四十个(其余人不是在站岗就是在睡觉),但每天晚上太阳下山后,用餐区便成了聚会厅。没有人会错过这顿以大量肉食为主的晚宴,它是每天最重要的事,其他不管什么事都要为它让路。但它也是新兵们的梦魇:晚餐结束以后,厨房的门口筑起了餐盘长城。它们将仅由三个在厨房当值的士兵清洗,这项工作有时会一直持续到凌晨。但是早在第一顿晚饭前,里瓦和拜利斯就在我的授意下在班上进行投票表决,并达成协定:轮到我们班的人在厨房当值时,班里的其他人都要伸出援手。如果你们能像一台马力十足的机器那样协作,我解释说,那么你们就一定能很快掌握洗涤、沥干以及摆放大量碟盘的方法。我的小伙子们在第一次为齐利当差的时候就出了岔子。如果你不了解齐利,这种事就在所难免。有天早饭后,小伙子们集中在洗碗盆前练习如何收拾碟盘。兹特拉维开口说话了,压根没注意到齐利也在听。

“你说自己从来都没勃起过是什么意思?”兹特拉维突然冲着里瓦说,“你怎么会从没勃起过呢?这完全不可能。你尿过尿吗?赶快给我承认,你那是在胡说八道。难道你是个娘们儿吗?甜心,就算这是真的,我也不介意。只要你对我们坦白,我们就可以给你在空军谋个好差事。那里全都是些娘们儿。但请听你老朋友我说一句:我前不久经过一个地方,看见某个十六岁的甜美少女正检验你的M-16步枪,它挺立着,像伊拉克飞毛腿导弹进入发射状态一样。寒冷的天气、周围的鸟兽及路过的全地形车都没有扰乱你的传感器。你差点败坏我们连的名声,兄弟。我希望你明白你这糗事的罪恶。”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