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涡虫》(11)

 

那就去干点活,我本以为母亲会这么说,没想到她一扭头出了客厅。母亲年轻时起就在政府部门工作,现在的年薪比在鞋业批发公司上班的父亲高得多。她每天都工作到很晚才回来,而一辈子都在闹情绪的父亲则天天喝得酩酊大醉,回家也是在深夜。

虽说如此,但或许因为我是独生女,所以也是在双亲的呵护下成长。我被溺爱着娇纵着,想吃的东西要多少他们就给多少,从懂事起就是个超级肥胖儿。

胖子会被欺负,从进幼儿园那一刻起我就意识到了。但不知何故只有我被男孩子们扔石头,被女孩子们排斥。但那种随心所欲的饮食习惯一出生就开始了,靠孩子的意志很难改变。

小学和初中我都理所当然地被叫作“猪”。十五岁那年春天,我打心眼里觉得再不认真减肥就会被欺负死。高中一入学,仅以“胖”和“碍眼”为由,我就受到了高年级学生的私刑。我抱着非生即死的决心一年减了四十公斤,虽然还有些圆润,但能和普通人混在一起了。打那以后,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不再受欺负了。

以前跟主治医生提起这些,医生说:“这也许是发病的诱因之一。”后来有一次我借醉跟母亲大喊大叫:“都怨你喂我吃那么多,把我弄成胖子,所以才会得癌症。”母亲哭着向我道歉,可哭也好道歉也好都已于事无补。我也知道自己不过是要找人撒气。不找个人当替罪羊,我就不痛快。

但正如豹介所说,事情都结束了。是啊,我也知道,真的必须给这场癌症骚乱画上句号了。

原本事情弄成这样,直接原因怎么想都在于我的懒散。

其实发现癌症大约两年前,我就注意到,乳头有时会有少量褐色的血样东西流出来。但不疼不痒的,那段时间我刚工作又忙着恋爱,也没放在心上。后来,恋爱活动太过频繁,总觉得下面有些痒,朋友说有可能是衣原体感染,我便去看了妇科。当时顺便说了乳头有时有东西流出来,结果医生容色大变,当即要求我做检查。第二天医院便往公司打电话,让我马上过去。现在马上?我又问了一遍。对方明确地说,现在马上,最好和家人一起。

没有告诉还是不告诉的问题。在医院,医生坦率地对我说:“你是乳腺癌,最好尽快做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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