讵他竟在巨鹿路上立谈云:"你看,这新取之人如何?"余云:年轻貌美,是你艳福也。他云:"正因如此,所以要与你相商,她为北平唯一大名之妓女,与福建沈成武医生,早有嫁取之约。沈为北大毕业生,去岁已赴外国留学了,约五年可回国取之为正室。所以吾至北平时,她正拟撤艳帜等矣,被吾以计绐之云:只要求同居五年,沈一回国,即任其仍归去,作正室,故化了大功夫始骗来的。但她野性难驯,吾恐又如小春红之被人占去,必须设法绊住之。所以昨夕,吾故意留你晚饭,又同去看电影,回家后,试探她对你印象如何。知她对于你甚有好感,所以现在请你,在吾至正室处当夕时,你来陪住她闲谈,不使出去寻女友访什么人,吾已决定除她之外不再取妾了"云云。是时余始知他每隔四天在大妇家,她只轮到二天当夕者,余戏谓他云:"你不怕以小鸡托付黄鼠狼?"蒋云:"你对施女,尚且不乱,吾乃诚意求你,望勿笑谈也。"
--陈巨来《安持人物琐忆·记蒋密韵后人》
没有一个时代像今天这样鼓励虚荣
窦文涛:大家听说郭美美了吗?
孟广美:听说了,当时我人在欧洲,回来之后这事儿就轩然大波了。
窦文涛:要让丹青兄评价,他会说,"对这种很快就会过去的人和事,我一般不予评价"。(笑)
陈丹青: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笑)
为什么我对炫富不感兴趣?这好比我对餐馆里一桌桌过于铺张的剩菜,无话可说。穷了几十几百年的国民,一朝富了,你拦不住有人要来招摇,一如饥饿的记忆潜伏及今,管不住众人点菜时,狠狠报复那粮票油票的年代。总之,都是对匮乏记忆的集体性心理报复,兼以自我放纵。时隔几十年,上几代记忆还会有作用么?这就是集体潜意识,不但隔代遗传,且会铸成集体基因,传给对历史几乎无知,也毫无兴趣的下代:某些下代眼瞧上代的寒碜劲儿,得了钱,就会本能地报复。
为什么我不愿谈红十字会?因为不相信,一如今日的大学,无非官场,无非官僚。我的不相信,还包括对历来监督它、改变它的所有可能,深刻地不相信。今岁,我所辞职的大学迎来校庆,好几家媒体要我说几句,我谢绝了:有何可说?说什么?说了而即使是发表了又有什么用?此所以近年除了上"锵锵",我不再接受其他电视台采访,也不再公开谈论教育问题,深在理由,都是不信任、无所谈。我知道,不相信,不说,已在下风,已是下策。可是网民也从来处于下风,从来只有下策,如今有了"围脖",惟整天调弄巴掌里那枚小手机--幸亏还有手机。
--陈丹青《为什么我没有谈论炫富与红十字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