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女王》第六章 赌命,赌运气(10)

卡纳波塔看了阿尔瓦雷斯一眼,接着举起手抚过光溜溜的脑袋,决定举白旗投降。他又点燃一根镀金滤嘴的香烟。特蕾莎心想,他应该是那个吧。他是同性恋。这个叫“可信赖的男人”的衬衫已经湿透,豆大的汗珠沿着鼻翼一侧滚落到上嘴唇。特蕾莎仍旧没有开口说话,紧盯着自己放在桌上的左手。涂着红色蔻丹的长指甲,墨西哥风的银质七环手镯,狭长的银打火机是圣地亚哥送的生日礼物。她心里十分渴望这场会议赶快结束,可以离开这家咖啡馆,亲吻自己的男人,舔舐他的双唇,红色指甲深深掐入他的腰间,暂时将眼前的不愉快和这些家伙全都抛诸脑后。

“有一天你会后悔。”宪警队长官说。这是整场会议他说的第一句话,如此开门见山。他特意凝视圣地亚哥,似乎想把他的五官深深烙印在脑海里,一种暗示着会另有私下密谈的眼神。在土牢内常见的熟悉眼神,在那个地方,听到惨叫声是家常便饭。“希望我不会有一天得迫不得已逮捕你。”

他们继续不发一语地打量对方,现在轮到圣地亚哥的表情暗示些什么:或许在某些土牢里,有人会被棍棒活生生打到断气,但也有可能是在阴暗的街巷和停车场,一个贪腐的宪警队员会被小刀捅了下腹,扑哧,刚好插在扑通跳动的股动脉旁,五升鲜血就会急涌而出。你爬上楼梯时推挤过的人,有可能在你下楼梯时狭路相逢。尤其当对方是加利西亚人,即使你全神贯注,也摸不清对方到底是要上还是下。

“好吧,那就这么说定了。”卡纳波塔轻轻击掌,一副妥协的模样,“就依你说的,照你那该死的行规去做吧!我们别再大动肝火了……大家都同意吧,对不对?”

“都同意了。”阿尔瓦雷斯补了一句,他正用纸巾擦拭眼镜。

卡纳波塔朝圣地亚哥身边挪过去一点。不管带不带公证人,生意还是生意。

“二十个包裹,总共四百公斤,每包二十公斤。”他说,一只手指在桌上画着数字和图,“交货时间是周二没有月亮的晚上……地点你知道:卡斯托岬角,就在圆形广场附近的沙滩,埃斯特波纳市外环道路尽头,就是往马拉加公路的起点。凌晨一点他们会准时在那里等你。”

圣地亚哥想了一会儿。他凝视着桌面,仿佛卡纳波塔真的在那里画下了路线图。

“比我预期的远了些,如果我必须到摩洛哥的马尔萨或席雷斯岬角装货,又要那么早交货……从摩洛哥到埃斯特波纳,直线航行有四十英里。况且那天晚上载货不能完全没有月光,回程的路又那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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