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女王》第六章 赌命,赌运气(2)

“我现在还是继续做记者,”他补充道,“和那时候一样。一个该死的劳碌的‘步兵记者’,这样形容贴切些,但是我从心底引以为傲。”

总之,他不知道还可以从事何种职业。他热爱自己的工作,尽管薪水与十年前比起来相差无几,幸好他的太太也帮家里补贴第二份薪水。他们膝下无子,至少没人对他说:爸爸,我们肚子饿了。

“就是这样。”他说,“这个工作带给我更多自由、平等和博爱。”他停顿了半晌,回应几名当地政客的招呼,他们穿着暗色西装,就坐在隔壁桌。“一个是文化部门的官员,另外一个则是城市规划部门。”他用中等音量喃喃说道,“连中学都没毕业。”

他接着聊特蕾莎与加利西亚人的故事,他常常在拉利内阿和阿尔赫西拉斯遇到他们。

“她那印第安血统的五官只算清秀,肤色极深,脸上那双大眼睛带着复仇的眼神。她长得不算高,只能算得上娇小,可是经过打扮煞是好看。老实说,她有一对漂亮的奶子。并非波霸,但是就像是这样……”罗巴托将双手靠近,并往外伸出食指,仿佛斗牛头顶的角。“服装品位有点粗俗,那种风格和烟毒走私贩的女朋友们没什么两样,虽然不至于那么夸张:紧身裤、T恤、三寸高跟鞋等等,而是中规中矩的,但也就只是如此而已。她不会同其他女孩混在一起。她身上流露出某种特质,虽然不清楚从何而来。或许是说话时语气轻柔,带着极为亲切而且有教养的口音。那种墨西哥民族在用字遣词上惯有的古风。当她偶尔用缎带整理头发、发线中分往后绑时,则更加吸引旁人的目光。就像电影《龙虎干戈》①里的莎拉·蒙铁尔②。她应该只有二十几岁。”

引起罗巴托注意的,是她只偏爱银饰,从未使用金饰。从耳环到手链全是银饰品,但是也戴得不多。有时候她只在手腕上戴七只圆环,好像叫七环手镯。铃,铃。叮咚叮咚的响声让他记住了特蕾莎。

“在这个世界里,她开始慢慢赢得大家的尊敬。首先,因为加利西亚人的名声不错;其次,她是唯一在外闯荡的女性。刚开始,大家都没把她放在眼里,觉得她自以为是之类的,甚至连海关人员和宪警队都瞧不起她。但是传言她的胆量不比男人差时,事情就变了。”

我问起圣地亚哥的好名声从何而来,罗巴托将大拇指与食指圈起,比了一个OK的手势。“他非常尽忠职守,”他说,“不多话,守信用。可以说是颇具加利西亚人的个性。我的意思是他并非那种麻木不仁的亡命之徒,也不是专做大麻生意的那种没有责任感的骗子。他个性谨慎,绝不会让人留下话柄。很正直。说明白些,不会耍花招。就像那种在办公室的小白领。至于其他人,例如直布罗陀人,可能跟你约明天下午三点见面,时间到了却和太太在床上难分难舍,或是跑到酒吧里饮酒作乐,而你一直守在灯下等,等到后背都长蜘蛛网了,还在不停看手表。但如果是加利西亚人同你约明天见面,就不必多说。即使面前有四米高的滔天巨浪,他依旧准时出门。守信用又专业的家伙。这样其实不太好,因为让很多人脸上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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