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2034》保卫塞瓦斯多波尔(5)

“他还会不会出现在这里?”胖子低声问道,向士兵的方向示意了一下,刚才的士兵宽厚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半昏半暗中。

“一个多星期了,很少在这儿坐着。”狙击手低声回答,“他在睡袋里过夜,他的神经是怎么承受得了的……也许,他天生就喜欢这样。三天前, 李纳特差一点就被吸血鬼咬死,他出现了,用手搏击把吸血鬼干掉了,总共花了15分钟。但他回来的时候,整个靴子都浸在血里,机关枪也是……他还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简直不像个人,而是一台机器……”瘦高个机枪手插嘴道。

“我跟他挨着睡都有点害怕。见过他脸上的表情没有?”

“我恰恰相反,我只有挨着他才觉得安全和平静。”被称为“荷马”的老头耸了一下肩,“你们为什么对他纠缠不休?他是个特别好的人,还刚刚受了伤。对地铁站来说,这种美德太重要了。你那个家乡新村站,毫无品位可言!这样的彩绘玻璃凡是头脑清醒的人都看不懂它的美,对我来说也是一样的!”

“那共青团站天花板上的马赛克图,也毫无品位吗?”

“你在共青团站的什么地方找到了这些壁画?”

“全都是一些苏联艺术的鬼东西!要么是关于共青团员生活的,要么是歌颂英雄飞行员的!”胖子反驳道。

“谢廖沙,别提飞行员的话题。”狙击手警告说。

“共青团站是垃圾,新村站是大便!”一个嘶哑低沉的声音说。

胖子将自己要出口的话硬生生地吞了回去,盯着队长看。其他人也立刻闭嘴,等待着下文。这人几乎从来不参与他们的谈话,就算直接问他问题, 他也总是答得很简洁,甚至有时答都不答。

他背朝他们坐着,并不将视线从隧道口移开。

“共青团站拱门过高,柱子过细,整个站台和铁轨如果被火力控制,那就被敌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了,通道要想封闭也不方便;而新村站所有的墙都布满了裂缝,无论他们怎么涂补,都无济于事,一个手榴弹就能把整个站都埋葬,站里的彩绘玻璃早就没有了,全都碎了,那是很脆弱的东西。”

虽然这一论断值得商榷,但谁也不敢反驳。沉默了一会儿后,队长说:“我亲自去站里一趟,荷马跟我走。每一小时换一次班。阿尔图尔留下来代替上一拨人。”

然后狙击手不知道为什么跳了起来朝队长行了个礼,虽然队长根本看不到。老头也起身手忙脚乱地把一些破烂行李收拾进背包,甚至连土豆都没吃完。走到篝火旁边来的队长已经不是一身战士的行头,他戴着自己不正式的钢盔,肩上背着巨大的行囊。

“好运!”

看着两个在灯火通明的走道里渐行渐远的身影——一个是强壮的队长的,一个是干瘪的荷马的,狙击手觉得很冷,搓着手蜷缩起来。

“怎么变冷了?添些柴吧!” 一路上队长一言不发,只是问了荷马,他原先是不是一位司机助手,而更之前只是一名普通的巡路工。队长用怀疑的眼光看着荷马,但也没逼他说出实话。虽然在塞瓦斯多波尔他总是对所有人说,他升到了司机这个职位, 但关于之前做巡路工的历史,他觉得还是隐瞒为好,他认为这不够光彩。

队长门都没有敲就直接推门进去了,只微微向为他让开路的哨兵点了下头。荷马则在入口处就害怕得全身僵硬,踟蹰地站着,一会儿从左脚换到右脚,一会儿又反过来。他看到对面伊斯托明是何等吃惊地从桌后站起来,而上校又是何等的胡子拉碴、蓬头垢面,疲惫不堪又失魂落魄。

队长一把扯下钢盔,把它撂在伊斯托明的文件上面,用手揉搓光亮的秃顶。在明亮灯光的照射下大家才发现,他那丑陋的脸是何等可怖:一条巨型伤疤贯穿左脸颊,好像是因为灼伤留下的,眼睛就一条缝儿,从嘴角到耳际爬着扭扭曲曲粗线条的浅紫色疤痕。虽然荷马觉得自己已经对这张面孔习以为常,但今天还是像第一次见到一样有一种反感的寒颤感。

“我亲自去环线一趟。”都没有问好,他就把话像用机关枪一样抛了出去。

外围守备指挥官跟站长交换了一下眼神,皱了一下眉,起初想反对,但还是无可奈何地摆了摆手。

“自己决定吧,猎人……反正我无论如何也争论不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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