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洛雷托和圣诞节(5)

虽然他们没有“春运”的苦恼,但像我们的春节一样,也都要回家团聚,同样有很多人赶路,欧洲铁路和公路网交通发达,可以照顾到每个有人居住的地方,人们的流向也没有那么集中,所以,繁忙程度还不到成为负担的地步。圣诞节之前,从亚洲回欧洲的航班通常爆满,从欧洲去亚洲的航班,前些年很空,这些年,很多在欧洲工作和定居的亚洲人,趁放假的机会跑回家,飞机上位子就被这些不知道跟哪里传统、跟哪股潮流的旅客占了很多。

有时候感到,好像忙和了一年的目的,就为了这几天节日的放松和另一方面的繁忙和热闹。人的一生到头来只是一个过程,可人摆脱不了追求永恒和追求目的的愿望。在宗教中,人们或许可以寻求一种永恒的可能,在生活中,人们探索自然的时候,给自然的周期设定了很多和自己相关的意义,比如年、月、日,还定出了节日,虽然有些节日是宗教的,但其实也与自然周期暗合,在这种周而复始的周期里,我们居然实现了一种因果,每年都会有几个日子,是享受果实的。人们商量好,在这几天,我们不工作,我们只笑不哭,我们只爱不恨。全家人聚在一起,每个人都下决心说忘掉所有的不愉快,至少在这一年的这一天原谅对方的过失,每个人都强迫自己想起平常想不起来的亲戚朋友,被习俗约束着给他们做一点哪怕自己并不情愿的事情,送去一点哪怕并不发自内心的祝福,总之是件美好和快乐的事情。伪善吗?当然我们期望“真善”,但是如果善恶无法由我们来决定,伪善比不伪善还要温情一点。

很多捷克人都坚决反感传统的圣诞节混搭圣诞老人,那我们在国内过圣诞节的方式,让他们看起来就应该叫做拧巴了。我们过的是舶来的商业圣诞节,不信耶稣、不进教堂、不安静祈祷、不回家团聚,代替这些本来内容的是朋友聚会和出门狂欢,就像很多舶来的东西一样,到中国以后都变得更加适合国情,我们过这个节日的本质是,因为他们使我们获得了灵感,于是找了一个狂欢的借口。所以,虽然看着这样的过法挺别扭的,但从道理上我知道这不应该被指责,千百年来的传统就是这样演绎出来的,误解和不求甚解可以让人发现新大陆,有意的继承、无意的误解和不求甚解的借鉴,这些结合在一起改变着我们的生活方式。

圣诞节这个温暖的时刻,老城广场上,布拉格市长和家人,按照多年的惯例,给排起长队的穷人盛上一碗碗热汤,我们也祈祷,人类的苦难能减少一点点,人类的幸福能增加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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