庇隆(1)

庇隆

在庇隆似乎被制服了并准备去国外时,爱娃发挥了自己的全部能量,她要拯救自己的情人。如果说爱娃是一个富有激情的女人,那么正是在1945年10月这些混乱的日子里,她证明了这一点。正当庇隆焦虑不安地等待时,爱娃行动起来了。她具有出色的直觉:她的情人的命运不取决于军人之间的斗争,而取决于劳动人民的支持。数十万工人感激他,忠于他的社会改革。应该求助于他们。爱娃立刻与主要的工会干部联系。她提醒说,没有庇隆,社会行动就完蛋了。必须迅速采取行动,工人阶级显示力量的时刻到了。庇隆身陷囹圄,被捕之后他就声称对政治不再感兴趣——也就是说,他现在心里只想着爱娃。在到达海军监狱之前,他好像对押送他的军官说:

“咳,我输啦。不过说到底,这不要紧。只不过我担心一个人。我是你的囚犯,但我也像你一样是一名军官。我可以请你帮个忙吗”

“帮什么忙,上校”军官问道。

“给爱娃一支手枪,为了自卫或者为了自杀,如果没有其他出路了的话。同时请告诉她,我不会比她多活很长时间的……”

可是,什么也吓不倒桀骜不驯的爱娃。她夜以继日地发挥自己不可思议的能量。她施展自己的全部魅力,施展自己的全部影响,团结那些“无衫汉”。他们不推翻政府,不把庇隆重新扶上台,她就绝不会停止。各政党的头儿们与阿瓦洛斯政府无法达成一致。得不到人民的信任,政府什么也不敢做。肉商工会的头儿西皮里亚诺·莱耶斯早就认识爱娃。正是这个老百姓组织了一些班组,负责在加入了工会的工人之中“维持纪律”。当保安队动摇时,他立刻同意与它们对抗。

所有肉店的员工立刻放下工作,参加支持庇隆的示威游行。这时有成千上万的罢工者赶来。大总管爱娃事先准备了火车、旅行车和卡车,尽力接送他们。10月16日,罢工者们占领了首都。面对一百万狂怒的“无衫汉”,军队和警察无能为力。百万游行大军登场的第四天,政府就垮台了。

10月17日,爱娃要所有工人毫无例外地都走上街头。将近中午,可以说全国的所有工人都聚集到了马约广场。爱娃成功地鼓动“无衫汉”和工人们起来,让他们高呼:“释放庇隆!”法莱尔总统马上明白了。他趁自己手里还有权力,释放了八天以来一直被监禁的庇隆。庇隆被带到军队中心医院,马上被释放。23点10分,他和总统一起出现在玫瑰宫的阳台上。两个人满面微笑,在狂热的掌声中拥抱。然后,庇隆向群众发表讲话:  “两年前我就请你们相信我。有人常常对我说,我为之牺牲了整个人生的人民有一天会背叛我。这是错误的。人民始终忠于自己的保卫者。先生们,我和你们一样是个普通公民。今天我要走到你们中间,拥抱你们中的每一个人,就像拥抱我自己的母亲一样!”

这些话也是对潘帕斯草原的高乔人,对直到火地岛之角的辽阔的巴塔哥尼亚高原的高乔人说的。胡安·庇隆上校与群众进行着一种神秘而特殊的对话,这种对话采取了在他与一大早就等待着他的群众之间动人的集体心理剧的形式。  “人民和庇隆在一起!”群众高呼着,相信他们现在推倒了寡头政治集团的巴士底狱。在这个阿根廷的10月17日,胡安·庇隆成了胜利者。

爱娃确实能够赢得胜利。10月17日这一天是她的一次伟大胜利。是她成功地使庇隆从其政治对手把他投进去的监狱里被释放。是她鼓动五万工人聚集到政府宫广场。他们要庇隆,因为爱娃要他,政府不得不让步。多亏了爱娃,庇隆又掌了权。

在这决定性的一个星期里,爱娃表现出了两个主要品质:忠诚和勇敢。在克服了短暂的软弱之后,她懂得自己必须完成的只有一个任务:救出庇隆。她知道许多工人只把她视为上校的情妇,她则并不试图掩盖这种关系,相反还为之自豪。她不在警察面前让步,还痛骂他们。所挨的打激发了她的斗争精神,使之像激流般奔涌而出。她不否认她与庇隆的关系,不觉得不光彩,而是冒着危险宣扬她与庇隆的关系。这种做法的影响是决定性的,这是她光荣的时刻。

庇隆谋求的位置是总统,他没有接受新政府中的任何职位,而是把忠实于自己的人安插进去。他用心地准备总统选举。一位总统应该是结了婚的。他必须尽快地娶爱娃。获释五天之后即1945年10月22日,庇隆与爱娃·杜阿特结为夫妻。

他们结婚数年后,公证人赫尔曼·奥尔迪亚勒斯向《庇隆主义史》的编纂者们提供了这一事件的细节。据他说,婚礼确实是在胡宁举行的。“庇隆和爱娃都非常激动,”他说,“结果反而几乎显得闷闷不乐了。新郎穿着浅灰色西服,新娘穿乳白色裙套装,与她金黄色的长发形成反差。”这对新人为了使婚礼显示出谨慎甚至神秘的气氛,所以把自己打扮得不引人注目。爱娃后来在回忆录里写道:“我们进行的是一次感情的结婚。我们两个都爱好同样的事物因而彼此相爱。两个人各有各的方式,但追求的是同一个目标。他有智慧,我有心灵;他准备好了进行斗争,我懵里懵懂地准备应付一切;他受过良好教育,我没学过多少东西;他已经称得上伟大,我什么也不是;他是老师,我是学生;他是光明,我是阴影。还有,他总是满怀自信,而我呢,是对他充满信心!这就是为什么远在为人民的自由而进行的决定性战役打响之前,我们就结了婚。我们坚信,无论是胜利、挫折、荣誉还是失败,都不可能摧毁把我们结合在一起的关系。是的,我对他充满信心!”

最后12月10日在拉普拉塔教堂,爱娃·杜阿特用激动的声音按传统回答了“是的”,便使自己终生与胡安·庇隆结合在了一起。圣弗朗西斯科教堂时钟的指针刚好指向10点25分。赫尔南·贝尼特兹神甫为这对年轻的新人祝福。在场的人有新娘子的母亲胡安娜·伊巴尔古伦、姐姐布兰卡、哥哥胡安,庇隆的朋友梅尔康特上校和七名方济各会修士。爱娃·玛丽亚·杜阿特·庇隆夫人和丈夫是从一道暗门离去的。

第二天起,爱娃就重新开始了广播电台的节目庇隆重新掌权,贝尔格拉诺电台对爱娃大为敬服。杨克勒维奇很高兴再用爱娃,把她的工资提高了一倍,至少他目前是保留了自己的经理位置。不久爱娃买下电台,仍让他留任经理,他对爱娃盲目服从。——原注,每天在节目里颂扬她的丈夫和那些亲爱的“无衫汉”。她在舞台上是一位蹩脚的演员,在官方的讲台上却表现得十全十美。程序总是一样的:她面带不变的、令人信服的微笑,接受孩子们的花束和亲吻,接着庇隆在她前额上亲一下,群众欢声雷动。在庇隆发表新的演说之后,爱娃发表讲话,用既能迷住妇女们也能迷住男人们的声音,唱歌似的说着她最喜欢的词:“心”、“爱”、  “祖国”。庇隆玩的是同一套。对他的政治宣传而言,他拥有仪容外表的一切王牌。作为一个阿根廷人,他算得上高大、粗壮,但还没有发福,是阿根廷人所称的“一个英俊的大汉”。他那副老好人的外表非常合时宜。人们说他“不傲慢”。因此他很容易与群众打成一片,与他们在露天里用猎刀切、用手抓烤牛肉吃,与他们一块喝着普通红酒(尽管他爱喝的是掺苏打水的威士忌酒),人变得更有感染力,在每个支持者背上拍一下,用行话和土话开粗俗的玩笑。他随时准备在阿根廷国旗旁边的一件挂着的脏衬衫下面,向他的“无衫汉”们发表讲话,用强烈的爱国热情感染他们,或者声音嘶哑、满面热泪地向他们表示感激,感激他们在严峻的时刻忠诚地支持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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