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少了桎梏,我在囚车内躺倒,睡得甚是安稳和顺,迷迷糊糊中只听得晏平沉声指挥着官兵打扫战场,将未咽气的黑衣人补一刀,我只当做是催眠曲一般,翻过身继续睡。
睡得正香,却被人推了推,大概是习惯使然,我随口道:“小黄,饿了就去锅里拿个饼子吃,再让我睡会儿,好困……”
“那傻子走了。”
我猛然睁开眼睛,眼前是晏平温润到不可思议的眸子。但我并非无知少女,知道这人无论对着仇人还是恩人,都是这一副面孔,早已没有妄想,一颗心倒是在腔子里待得很是平顺。我揉了揉发沉的脑袋,有那位黑衣仁兄的帮助,没有木枷镣铐,倒真是舒服。
“这不是习惯了吗?”
他静静瞧着我,半晌才道:“安逸,你都不会生气吗?”
“生什么气?”
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那秦辉蛰伏在你身边三年之久,就为了一块兵符,你却当牛做马来养他,不觉得亏得慌吗?”
他不提醒,我还差点忘了,大陈的小皇帝名叫秦辉。
我哧的一声笑了,懒懒翻个身道:“难为他一个锦衣玉食的小皇帝,在我身边饿了三年,吃糠咽菜,最后还没找到兵符,我觉得亏的人应该是他吧?”
想想,又道:“当年我救这傻子的时候,从不曾想过要他回报,如今不过是知道这傻子原来不傻,另有苦衷而已,又有何可恼之处?他自有他的去处,我也有我的去处,也是时候分道扬镳了。”
他的面色一下又变得难看起来,冷哼一声,转头走了。
他从前不是这样的人。
4
自劫囚事件以后,大概是最重要的人已经被劫走了,剩下我这只小喽啰无足轻重,晏平就不再用囚车,而是买了辆马车,将我塞进去,自己也坐了进来,陪着我一路进京。
虽然,他一路上面色不佳,有时候盯着我的目光未免教人毛骨悚然,只觉这人从前温润的性子越来越阴郁了,但瞧着他腰间不曾出鞘的剑,我暗中忖度:他若抽剑相向,我有几成胜算?后来发现形势大大地利于我,遂放心吃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