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与楚云逸不是同母,却彼此惺惺相惜,都有些出生皇室身不由己的悲凉,又因着同是那种洒脱随性的人,所以平日里很是谈得来。对于墨非玉,楚云诺自然清楚得很,不过现如今,单看她那一身白莲般的绝尘清秀之气,那双灿若繁星的眸子,便知不比林苍雪差,甚至远超于她,只可惜那脸上偌大的胎记……
“此处只皇嫂与我二人,皇嫂有话不妨直说。”楚云诺含笑再次打量她,语气有些亲近。
“阿诺可知‘高山流水遇知音’一说?”莫菲雨温朗的眼中掠过极微淡的光芒,似银月照水,一晃即逝,“心灵相通称为知,知音者必先知心,阿诺苦寻这些年,只为找到能领悟你琴意的女子,只是却也忽略了一点,知琴意者未必知心。”
楚云诺不动声色,盯住她看了半晌,眼中闪过一丝兴味,问道:“既知琴意,又如何不能知心?皇嫂莫要如此妄断。”见莫菲雨久未回话,又漫不经心地缓缓道,“皇嫂还是为三哥多着想些,眼见着便到雪夜了。”
细眉一挑,莫菲雨强抑下心间怒意,但见他手中把玩的玉箫,修指翠玉莹润相称,流动着优雅的光泽,稍许静默之后,道:“既如此,那自然不必再说下去,只是阿诺可否与我赌上一把?你若赢了,这事我自然不会再去强加干涉;若是我赢了,便请阿诺放弃这门亲事,如此对你几人都好。”
楚云诺饶有兴趣地听着她的提议,“怎么赌,皇嫂倒是说来听听?”
“阿诺既然随身携带玉箫,想必又喜好上了吹箫,琴箫本可合奏,这书房又有现成的琴,不若我弹奏一曲,阿诺倘能以箫相和便算赢,若不能便输,如此可好?只是愿赌服输,阿诺可要听清了。”见楚云诺上了钩,莫菲雨心中偷笑,面上却平静若水。
此言一出,楚云诺不可置信地摇头笑了笑,竟露出轻松的神色,帝都谁人不知他的琴技冠绝天下,一支玉箫更是名动帝都,无人可及,什么叫“又喜好上了吹箫”?话虽有些奇怪,不过此话一出,无异于自断后路。
静静看着书房之中的那架琴,算不得是十分好,又看了看仍静坐着的莫菲雨,“那么,皇嫂先去试琴吧!”
莫菲雨缓缓走上前去,轻轻落座,素裙洒落身后,似一抹从容的淡云。她重新调音试弦,目光投向楚云诺,但见他扬起嘴角微微抬手,示意可以开始,便也弯眉浅浅一笑。
莫菲雨静静侧首,心中掠过无数琴曲,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滑过细弦,左手如兰,抚上古琴一端,又徐徐抬起的右手,顺着此时的心境悠然弹拨。
高山流水,万籁俱静,唯泉水淙淙,琴音跌宕起伏,连绵不绝,好似高空飘落的一团轻云,瞬时化成点滴细雨,迂迂回回,慢慢融化……
楚云诺玉箫在手,却始终没有凑到唇边,只静静听着悠悠琴曲。待琴音消弭,楚云诺不禁站起,拍手直呼,“如此琴音真真叫人难忘,阿诺愿赌服输!只是不知皇嫂这曲子名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