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个人对历史的态度(4)

延续感

当然,这种胃口的成因中有超出好奇心与景仰心的成分。历史知识带来的历史感,就在于在这种历史情怀下,我们遂成为某种关系中的一部分,早在我们出生之前,这种关系就已存在,且在我们死亡之后,仍能长久存在。就因这延续感,化为人心深处对时间和死亡的抗议,并且同时肯定了共同的人性。不幸的是,它经常遭到滥用与利用,乃至于被种族、国家、宗教等方面的偏见所否定。

谱系学(Genealogy)的研究方法,是许多喜好追溯祖先的人士的嗜好,因此成就了许多社团、期刊,以及支薪的全职研究人员。亚历克斯·哈里(Alex Haley)所著的《根》(Roots,包括书籍与影片),就是试图为一个民族进行上述研究的大胆尝试。在北美与欧洲,地方历史社团数量不断增加,于是历史好奇心随树立社会认同之心而水涨船高。这又赋予个体生命更多意义。

然而,不论家族史还是地方史,人们的想象绝不同于国家民族史。这并非是范围大小的问题。以个人为例,笔者为斯坦福家族的一员,布里斯托尔(Bristol)人,英国人。显然,与前二者相比,英格兰乃是荣耀感的更大的源头,拥有较多令人引以为荣的事迹(虽然令人惭愧之事也更多)。可是更相关的事实则是身为英格兰人的一员,远比作为布里斯托尔或斯坦福家族一员有趣。笔者能想到的原因至少有一个,那就是直到目前,英格兰有一个多少自成体系的历史单元,至于笔者所属的家族和城市,就没有这种可能。所谓历史单元乃指它本身内部包含一系列可以清晰说明的事件。当然,这种说法,并未排除英格兰乃是不列颠一部分、欧洲的一员、大英帝国的一成员国、世界共同体的一分子之事实。即便如此,自成单元之说仍然属实,无数书籍均可提供佐证,大部分英格兰史,仅需少许参照境外事迹,就能明白述说。所关注的行动的起因和结果主要在其自身即可找到,也就是说故事的情节有它的单元性。不论笔者所属的城市还是家族,均无法达到这种自足境地。因此,只要通过新闻(当代史),笔者就能从国家大事上找到延续的叙事和连贯的情节,而地方或家族事务,则难与之比拟。其他地方的人亦有同感。能让我们感觉自己是正在上演的戏中的一个角色,根植于国民的身份,而非地方或家族成员的身份。将近代观念和科技运用于历史撰述,则以沙克斯(David Harris Sacks)就大西洋背景研究布里斯托尔市发展一书,尤其有惊人的表现。见Sacks(1991).当然笔者无意表示国民身份应比其他身份更伟大。笔者只是观察到,时人大多如此设想。至于为何如此,实有一个重大因素,那就是历史学家(多半循国家范畴著述)促使人们习惯这种历史连续剧。这也正是“历史感”的主要意义,人既是该戏剧的演出者,也是看戏者。

由此,我们由个体转向公众对历史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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